屋內的兩個人似乎在盤點當天的賬目，伴隨著兩人的談話，隱約傳出孫榮沾著口水點錢的聲音。
孫榮“要我說，還是秦涼生死的也太早，她要是還活著，林致敬保不齊還能再往咱這裡投資百八十萬的。不像現在，生意這麼難乾，這一段日子收的貨也不如從前好收了，警察最近管的太緊。”
秦海生“你閉嘴吧，她要是不死，咱現在能有二三百萬？”
“咱得收多長時間才能有這錢？嘖……我這妹妹從小懦弱膽小，從小到大沒給我這個哥哥幫過什麼忙，她當初嫁給白勝風的時候，爸媽想要讓她多要點彩禮錢貼補咱們家，她死活不肯，要我說，死的正是時候，那個詞叫什麼？死得其所！”
孫榮“說得也是，那時候咱們家多窮啊，你這個妹妹的確是自私！不過我還沒問你呢，那兩輛車不是賣出去100萬嗎，後來林致敬那邊怎麼又給了這麼多錢？”
秦海生不屑的聲音傳出“要不就是說你們娘們眼界淺呢，當初賣那車的時候，我就覺得這事兒不簡單，我跟在後麵偷偷的拍了一張劉管家的照片。”
“嘖……就是有點模糊，看不太清楚，我都沒想這事兒能成，沒想到，我拿著這照片去找林致敬，那老狐狸竟然當場給我一張支票。”
孫榮聲音興奮“老頭子，那……那你那照片還有嗎？”
透過燈光映在窗戶上的男人影子，得意的點了點頭。
“那咱是不是還能去要點，咱們姑娘馬上結婚了，要是能多要點咱也寬裕寬裕嘛。”孫榮聲音尖尖。
“呸！”秦海生嘟囔著不知道罵了句什麼，“你要想老子死，你就去要！”
“這事兒，隻能乾一回，下一回可不好說是給錢，還是給命了。”
孫榮驚訝“啊？這麼嚴重？你彆不是嚇唬我呢吧，老秦！”
“誰他媽沒事兒嚇你玩兒？你彆忘了秦涼生怎麼死的！”秦海生的聲音森森，窗戶上的影子也跟著影影綽綽。
孫榮被嚇得倒吸一口涼氣，片刻沉默後，頗為遺憾的說“哎……所以說，命薄的人這婆天的富貴也接不住，那天霜兒還說呢，她永遠忘不了第一次去林家，秦涼生和那個白黎丫頭的衣服，不過幸好，她現在不用羨慕了。”
“畢竟孤女沒什麼好羨慕的了，她有咱們就是最大的福呢。你瞧，咱姑娘多在乎咱們。”孫榮咯咯笑個不停，身影在窗戶上前後晃動。
白黎無聲的看著投在窗戶上笑得前仰後合的兩個邪惡身影，恍惚中覺得自己仿佛在看一場皮影戲。
皮影戲的背景音摻雜著媽媽溫柔的笑和懇切的勸慰“阿黎，你信一次你的舅舅吧，他會把汽修廠經營好的，我相信他。”
“阿黎，你舅舅他也不容易，能幫便幫一下沒什麼的。”
“阿黎，我的衣服，你舅媽穿著也好看呢，改天我再買一件新的給她，她一定會喜歡。”
“阿黎……”
白黎強忍住衝進去撕了他們的心，顫抖的轉身，眼睛酸脹難忍，但她還是強壓下眼淚，她不想哭，眼淚是最沒有用的東西。
她走到汽修廠門口，隱約聽到孫榮關心的詢問“這麼晚了，霜兒怎麼還沒回來呢？！”
你的霜兒在幽暗的巷子裡和假裝的富二代偷歡呢。
白黎抬眸，目光森森。
那天她在暗處等了好久，看著張鑫從小巷中走出，她不遠不近的跟著他，看著他去了劉大頭那裡，又一瘸一拐的走出來，手裡拎著黑色麻袋，麻袋裡裝著什麼，不難猜。
白黎繞了道，在能看到張鑫的範圍內隨便買了一杯咖啡，故意讓他看到她。
她知道，即便那天她不是故意出現在警局門口讓張鑫看到她，不多久，張鑫自己也會來找她的。
回憶痛苦，白黎忍不住闔眼，長睫覆住眼睛，微微發顫。
徐震不忍再問。
他甚至想呼自己一巴掌。
“哥，沒事兒的話，你早些回去休息吧。”白黎累了，淡聲送客。
徐震緩緩站起身，猶豫片刻，低聲說“妹，我徒弟劉野……可能是你給我說過的劉管家的兒子。”
徐震說的很慢，一點也不像他平時雷厲風行的作風，看得出來他內心的糾結。
白黎倏地睜眼，她沒想到表哥會查出來，至少不會這麼快。
轉眼一想，她表哥是刑警啊，她下午明顯的破綻，怎麼瞞得住呢。
“哥，這件事情，你不用管的，我會自己去找他們的。”
這件事情，白黎沒打算讓徐震參與，她見過劉野，那個男孩子眼神澄澈，英氣勃發，看得出徐震很看好自己的徒弟。
她不想在這件事情上，過多得讓徐震夾在中間為難。
“那怎麼行？”徐震著急，“你自己一個人，萬一有什麼危險，我怎麼給我媽交代，怎麼給天上的大姨交代？”
他深深歎了一口氣，“你也彆急，過幾天，劉野會帶我去他們家吃大包子，之前說了很多次了，沒想到這次去竟然是……”
徐震沒說完，他伸出結實有力的手臂，寬厚的手掌搭在白黎的肩上“妹子，這麼柔嫩的肩膀，就不要自己擔著那麼多事兒了，哥陪你。”
徐震大步往門外走，揮著手說著“等我消息，哥帶你去。”
“好。”白黎啞聲。
她轉身回到桌前坐下，從手提包中取出一個羊皮封麵的本子，裡麵羅列的一排名字，秦海生一家人的後麵打了半個對號，而她現在在劉管家後麵緩緩的畫了個問號。
那晚到底發生了什麼呢？
劉管家，你會告訴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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