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扭曲的眩暈感突如其來,像被人猛地推入深水,耳鳴目眩。
大廳牆壁的紋路如水波般劇烈蕩漾,隨即重新凝固。
當眾人視線再次聚焦時,一道身影憑空立在他們麵前。
是林晚秋。
她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藍色學生裙,梳著兩條麻花辮,隻是身影淡得像一層隨時會散的薄霧。不再是先前那個怨氣衝天的厲鬼,而是生前那個天真爛漫的模樣。
“謝謝你。”林晚秋對著宋清音深深鞠了一躬,聲音輕得像風鈴碎響,“是你讓我看清了真相,沒有一直被怨恨蒙蔽。”
宋清音點了下頭,沒說話。
林晚秋的目光掠過眾人,最終還是回到宋清音身上:“我還有一個請求……能幫我找到嵇硯嗎?”她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幾乎要碎裂的期盼,“我能感覺到,書房裡有股很親切的氣息,但那個地方……我一直進不去。”
“憑什麼幫你?”白晴尖利的聲音猛地劃破了這片刻的寧靜,她臉色慘白,眼神卻滿是戒備和敵意,“你差點害死我們所有人!現在又來裝可憐博同情?”
“晴兒……”齊修遠下意識去拉她的手,想安撫她。
“你彆碰我!”白晴一把甩開他,情緒有些失控,“你懂什麼!這種鬼東西最會騙人了!誰知道她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林晚秋本就透明的身影因這番話抖得更厲害,像是被風吹皺的水麵。
宋清音瞥了白晴一眼,那眼神平靜無波,卻讓白晴後麵的話堵在了喉嚨裡。他轉而看向林晚秋,淡淡點頭:“我幫你。”
時慕辭站在一旁,饒有興致地看著宋清音,低聲笑道:“這麼有同情心?”
“不幫她,我們怎麼出去?”宋清音的回答滴水不漏,“這是任務,不是善心。”
時慕辭挑眉,沒再說話,眼底的笑意卻更深了。
得到許諾的林晚秋,眼中瞬間綻放出光亮。她再次向宋清音鞠躬,連聲道謝。
隨後,她伸出半透明的手,在空中輕輕一劃。
眼前的景象再度扭曲,眾人回過神時,已經重新站在那間堆滿古籍的書房裡。
這一次,書房的門大開著。
林晚秋卻停在門口,不敢踏入。她望著書房內部,神情詫異:“奇怪……那股讓我恐懼的氣息,比以前弱了很多。”
她咬了咬唇,像是給自己鼓勁,終於小心翼翼地邁了進去。
“什麼氣息?”吳宇緊張地攥緊了陳璐的衣角。
“一種……很冷,很惡毒的氣息。”林晚秋輕聲回答,“它一直盤踞在這裡,我根本不敢靠近。但現在……好像沒那麼強烈了。”
宋清音聞言,若有所思地掃了一眼身邊唇角含笑的時慕辭,隨後便走向書案,開始翻找線索。其他人見狀,也立刻散開,在逼仄的書房裡搜尋起來。
“這有封信!”齊修遠從一本厚重的線裝書裡抽出一張發黃的信紙,紙張脆弱,仿佛一碰就碎。
眾人立刻圍了過去。
信上的墨跡已經暈開,但字跡依然能辨認。
“晚秋:
軍情緊急,恐無法如期歸來。聽聞有人散布謠言,言我與他人有婚約。此事純屬捏造,請勿輕信。我已派人回鄉澄清,望你安心等待。
此生唯你,絕無二心。
嵇硯”
林晚秋看著那熟悉的筆跡,淚水瞬間湧出眼眶,沿著半透明的臉頰滑落,卻在半途就消散於空氣中。“我……我從來沒收到過這封信……”
“這裡還有個匣子!”吳宇從書架最深處拖出一個落滿灰塵的小木匣,打開後,裡麵是一疊書信和一本薄薄的日記。
宋清音接過那本日記,拂去封麵的灰,翻開了第一頁。
扉頁上,是幾個風骨峭峻的鋼筆字:嵇硯,民國廿年冬。
“晚秋已去,我心如死灰。若非軍中職責未了,我早已隨她而去。林家不許我見她最後一麵,隻因那荒唐的謠言。究竟是誰如此惡毒,要將我們生生拆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