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時間,宋清音換下校服,穿上一條米白色的棉質長裙,溫順地走下樓。
偌大的餐廳裡,水晶吊燈投下冰冷的光,光潔的大理石餐桌能清晰地映出人的倒影。穿著精致套裝的母親李婉蘭和一身考究西裝的父親宋明哲已經端坐主位,姿態一絲不苟,像是在等待一場重要的商務會談,而非一頓家庭晚餐。
“清音。”宋明哲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目光銳利地落在她身上,“今天開學第一天,感覺怎麼樣?”
“一切都好,爸爸。”宋清音在他對麵坐下,傭人立刻為她擺好餐具。她的聲音輕柔,語速平緩,“老師和同學都很好。”
“你們班新換了班主任?”李婉蘭用銀質的叉子撥弄著盤子裡的蔬菜沙拉,狀似隨意地問,“聽說很年輕?”
“是的,媽媽。是麻省理工畢業的博士,顧知遠老師,教我們數學。”宋清音垂著眼,將早就準備好的標準答案遞了上去。
這個答案顯然讓宋明哲很滿意。他點了點頭,語氣裡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讚許:“這個資曆倒還不錯,學校總算沒糊塗。你作為班長,要多跟老師溝通,這不僅是學習,也是鍛煉你的交際能力。”
“我明白的,爸爸。”
“你買的那兩本競賽輔導,什麼時候開始做?有沒有製定詳細的學習計劃?”李婉蘭接過了話頭,她的關心永遠精準地落在分數和名次上,“高三不比從前,每一分鐘都要利用好。媽媽已經給你聯係了國外的申請顧問,下個月我們約個時間,要開始準備材料了。”
“好的,媽媽。”
一問一答,像設定好的程序。
餐桌上隻有刀叉碰撞的細微聲響,和他們公式化的對話。食物精致,卻嘗不出任何味道。這座房子裡的一切,包括親情,都像是櫥窗裡陳列的奢侈品,華美,卻毫無溫度。
原身就是日複一日地活在這樣的窒息裡,直到精神徹底崩塌。
“我們吃完飯就要去機場了。”宋明哲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宣布道,“明天在臨市個國際學術會議,大概要去兩天。”
李婉蘭補充道:“家裡有王叔和張姨,你有什麼事就找他們。但除了學習,我不希望你分心在任何彆的事情上。”她的眼神帶著警告,“競賽準備得怎麼樣了,我回來要檢查的。”
“知道了,媽媽。”宋清音臉上露出溫順的笑容,“您和爸爸路上注意安全。”
這句突如其來的消息,對宋清音來說,無異於天籟。
飯後,宋明哲和李婉蘭果然立刻乘車離開。玄關的大門“哢噠”一聲關上,仿佛將房子裡最後一絲人聲也隔絕在外。
偌大的彆墅瞬間陷入死寂。
傭人們悄無聲息地收拾好餐廳,便各自回了房間,不敢打擾這位需要“專心學習”的大小姐。整棟房子變得空曠、冰冷,像一個巨大的、華美的墳墓。
宋清音站在客廳中央,聽著牆上古董掛鐘沉悶的滴答聲,那是這裡唯一鮮活的聲音。幾分鐘後,她轉身上樓,腳步輕快。
..........
對著鏡子,宋淸音勾起一抹滿意的笑。
鏡子裡的人,和白天那個溫順乖巧的宋清音她完全判若兩人。
她將原本紮成馬尾的長發散開,微卷的發絲隨意地披散在肩頭。臉上畫了精致卻不誇張的煙熏妝,眼線微微上挑,將那雙原本清澈的眼睛勾勒得多了幾分魅惑。唇上是惹眼的複古紅,襯得她的皮膚愈發白皙。
黑色的真絲吊帶勾勒出纖細的腰肢和漂亮的鎖骨,外麵套上質地柔軟的小羊皮夾克。下麵是破洞牛仔褲,腳上一雙黑色馬丁靴,讓她整個人顯得又酷又野。
她從抽屜裡拿出一個小盒子,裡麵是一對銀色的十字架耳釘,戴上後,又在脖子上係了一條黑色的choker。
“搞定。”
宋清音對著鏡子裡的自己挑了挑眉,這副打扮,才配得上“肆意”兩個字。
【哇!宿主,你好a啊!】青玉在腦海裡發出了驚歎的尖叫。
宋清音沒理會它的咋呼,她熟練地從床底拖出一個背包,將手機、錢包和鑰匙放進去。然後,她走到窗邊,打開窗戶,動作輕巧地翻了出去。
彆墅二樓的高度對她來說不算什麼。她順著牆外的排水管,幾下就落到了地麵,悄無聲息,像一隻靈巧的貓。
避開家裡各處的監控,她輕鬆地溜出了彆墅區。
夜晚的城市,比白天要鮮活得多。
空氣中混合著各種食物的香氣和汽車尾氣的味道,路邊的霓虹燈閃爍著,將整條街道染得五光十色。
宋清音攔了一輛出租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