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進來,李婉蘭“霍”地一下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她今天穿了一身剪裁得體的香奈兒套裝,頭發梳得一絲不苟,妝容精致。可此刻,那張總是保持著優雅和得體的臉上,卻布滿了壓抑不住的怒火。
“你還知道回來?”她的聲音,因為憤怒而變得有些尖利,完全沒有了平日裡的溫婉。
宋清音沒有說話,她隻是慢條斯理地走到玄關,換下自己濕了一半的鞋子,然後將書包放在鞋櫃上。
她這副從容不迫、完全沒把他們的怒火放在眼裡的樣子,更是刺激到了李婉蘭。
“宋清音!我在跟你說話!你這是什麼態度?!”
宋清音抬起頭,看向她那個氣得胸口劇烈起伏的母親,臉上露出一個堪稱溫順的微笑。
“媽,我回來了。有什麼事,我們坐下慢慢說,您彆這麼激動,對身體不好。”
“慢慢說?”李婉蘭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她快步走到宋清音麵前,揚起手,沒有絲毫猶豫地,一個耳光就扇了過去。
“啪!”
清脆的響聲,在空曠的客廳裡,顯得格外刺耳。
宋清音的臉被打得偏向一邊,白皙的臉頰上,迅速浮現出五道清晰的指印。
火辣辣的疼。
空氣,在這一瞬間,仿佛凝固了。
一直沒有說話的宋明哲,也皺起了眉頭,似乎覺得李婉蘭的反應有些過激了。
“婉蘭……”
“你彆管!”李婉蘭甩開他的手,指著宋清音,渾身都在發抖,“我今天非要打醒她不可!你看看她乾的好事!交白卷!她怎麼敢的啊?!我們宋家的臉,都被她給丟儘了!”
宋清音緩緩地轉過頭,舌尖頂了頂自己被打得發麻的腮幫,嘗到了一絲淡淡的血腥味。
她沒有哭,也沒有像李婉蘭預想的那樣,露出害怕或者後悔的表情。
她隻是看著她,眼神平靜得像一潭死水。
然後,她笑了。
“媽,您打完了嗎?”她問,“打完了,我們可以開始談正事了嗎?”
李婉蘭被她這個反應給噎住了。
她預想過女兒可能會哭著認錯,可能會叛逆地頂嘴,卻唯獨沒有想過,她會是這麼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就好像,剛才那一巴掌,不是打在她的臉上,而是打在了一塊沒有知覺的木頭上。
這種感覺,讓李婉蘭心裡那股無名火,燒得更旺了。
“好,好,好!”她連說三個“好”字,氣得笑了起來,“你長大了,翅膀硬了!現在敢跟我談正事了!我倒要聽聽,你能談出什麼正事來!”
“我的正事就是,”宋清音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地說道,“我不想再扮演你們想要的那個‘完美女兒’了。”
“我累了。”
“所以,從今天起,我要做我自己。”
客廳裡,陷入了一片死寂。
隻有窗外,瓢潑的雨聲,和時不時響起的、震耳欲聾的雷聲。
宋明哲的臉色,徹底沉了下去。
他站起身,走到宋清音麵前,那雙總是帶著儒雅和理性的眼睛裡,此刻,滿是失望和冷意。
“做你自己?”他冷笑一聲,“宋清音,你所謂的‘做你自己’,就是自毀前程嗎?”
“你知道這次聯考的成績,對你意味著什麼嗎?你知道你交了白卷,會讓多少人看你的笑話,看我們家的笑話嗎?”
“我們為你鋪好了所有的路,讓你從小接受最好的教育,給你提供了最優越的資源,就是為了讓你成為最優秀的人!可你呢?你是怎麼回報我們的?!”
他的聲音,不像李婉蘭那樣尖利,卻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壓迫感,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冰冷的刀子。
宋清音靜靜地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