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顧知遠家“寄居”的日子,比宋清音想象中要平靜得多。
白天,她照常去上學。
一開始,班裡的同學還對她臉上的指印感到好奇,私下裡議論紛紛。但宋清音就像沒事人一樣,該聽課聽課,該做題做題,臉上永遠掛著那副淡淡的微笑,誰也看不出她家裡到底發生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
顧知遠也和往常一樣,上課時,他依舊是那個嚴謹認真的數學老師,除了偶爾會多看她兩眼,並沒有表現出任何不同。
但放學後,一切就不一樣了。
她不用再回到那個冰冷壓抑的家,麵對父母失望或憤怒的臉。
她會和顧知遠一起,像普通人一樣,去超市買菜,然後回家。
有時候他做飯,她就在旁邊打下手,遞個盤子,洗棵青菜。有時候她心血來潮,也會係上圍裙,憑著記憶裡阿姨做菜的步驟,鼓搗出幾道味道還算過得去的家常菜。
顧知遠總會把她做的菜,全都吃得乾乾淨淨,然後一臉認真地誇獎她:“有進步,比上次好吃。”
吃完飯,他們會一起窩在沙發上。他看他的專業書或者備課,她就寫她的作業。
客廳裡很安靜,隻有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和偶爾翻動書頁的聲音。
窗外是城市的萬家燈火,屋內是溫暖柔和的燈光。
宋清音常常會在做題的間隙,偷偷抬起頭,看一眼身邊那個專注的男人。
燈光下,他的側臉輪廓分明,鼻梁高挺,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安靜的陰影。他看書的樣子很迷人,那種屬於學者的、沉靜又理性的氣質,讓她覺得心安。
每當這個時候,宋清音的心裡,都會湧起一種陌生的、名為“歲月靜好”的感覺。
她那個總是緊繃著的、充滿了戒備和不安的靈魂,在這個小小的空間裡,被一點一點地撫平,變得柔軟而平靜。
她父母那邊,也出奇地安靜。
自從那天顧知遠打過電話後,他們就再也沒有聯係過她。沒有憤怒的質問,也沒有苦口婆心的勸說,就像是默認了她這個“離家出走”的狀態。
宋清音知道,這其中,必然有顧知遠的原因。
她那個理智到近乎冷酷的父親,或許是被顧知遠那句“報告家庭暴力”給鎮住了,或許是真的在反思。但不管怎麼樣,這種暫時的“相安無事”,是她目前最想要的結果。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過去,轉眼,就到了期末。
考完最後一門,寒假正式開始。
這也意味著,她在顧知遠家的“寄居”生活,要結束了。
“我……我今天就搬回去。”吃晚飯的時候,宋清音主動提起了這件事。
再過幾天就是除夕了,她總不能還賴在人家家裡過年。
顧知遠夾菜的動作頓了一下,他抬起頭,看著她:“想好了?”
“嗯。”宋清音點了點頭,“都這麼久了,我爸媽的氣應該也消了。而且快過年了,我總得回家。”
雖然那個家,對她來說,已經沒什麼值得留戀的了。
“也好。”顧知遠沒有挽留,“回去之後,如果有什麼事,隨時給我打電話。”
“我知道。”
那天下午,宋清音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其實也沒多少,就是一個書包,和一袋子顧知遠給她買的衣服。
顧知遠開車送她回了家。
車子停在那棟熟悉的彆墅門口,宋清音解開安全帶,卻沒有馬上下車。
“顧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