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住口！”薛宛央瞬間白了臉，那些被她壓在心底的往事，那些她不願意提起的記憶，竟然這樣輕易地就被林徽柔說了出來。
重逢以後，蕭恒以為她不知道那些事情，她也努力地裝作自己不知道那些事情，日子分明過得好好的。
結果這個賤人竟然敢打碎這一切！
“怎麼？你想打我？不，你是想殺了我吧！”林徽柔嗤笑一聲：“怎麼辦？我就是喜歡你這副看不慣我，又乾不掉我的樣子。”
話音未落，“啪！”清脆的耳光聲在禦花園中炸響。
林徽柔的臉頰瞬間浮現出鮮紅的指印，她踉蹌著後退兩步，突然捂著肚子重重跌坐在芍藥叢中。
“啊——！”淒厲的慘叫劃破長空。林徽柔蜷縮著身子，緋色裙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鮮血浸透。她纖細的手指死死揪住裙角，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薛宛央被嚇壞了，一時反應不過來發生了什麼。
下一刻，蕭恒玄色龍袍翻飛，三步並作兩步衝至花叢旁，他顫抖著抱起麵色慘白的林徽柔，發冠上的東珠隨著動作晃出冷光：“宣太醫！快宣太醫！”
薛宛央僵在原地，看著林徽柔染著丹蔻的指尖死死揪住蕭恒衣襟，突然意識到自己踏入了怎樣的陷阱。她踉蹌上前：“陛下，臣妾沒有......”
“皇上......”林徽柔氣若遊絲地打斷她，冷汗順著蒼白臉頰滑落，“我們的孩子，你說小名叫福寶，他......他才三個月......”她突然劇烈咳嗽，指縫間滲出點點血痕，“臣妾孕吐得厲害，每日吐到膽汁都出來，可隻要想到他在肚子裡......”
淚水大顆大顆砸在蕭恒手背，林徽柔聲音虛弱地哭訴道：“他定是個調皮的小皇子，臣妾給他縫了虎頭靴，繡了百家衣......八個月後他就會出生了......他會像陛下年輕時那樣，在禦花園打翻墨硯被您訓斥，會捧著太傅誇獎的課業，紅著臉等您摸頭，會在圍場第一次射中野兔，驕傲地說要保護父皇母妃......”
說到這裡，林徽柔突然劇烈抽搐，“不！不要帶走福寶！他還沒叫過一聲父皇啊！”
薛宛央隻覺渾身發冷，林徽柔字字泣血，竟將一個尚未成形的胎兒，在蕭恒心中勾勒出完整的生命軌跡。
那些鮮活的畫麵如同藤蔓，緊緊纏住帝王心尖。
往後蕭恒批閱奏章時，會想起“福寶”捧書的模樣；
馳騁圍場時，會看見少年騎馬追獵的幻影；
見到朝臣家的孩童，都會想起這個永遠停在兩個月的皇子；
甚至在其他皇子叫他父皇時，也會遺憾這個沒能出生的孩子。
“薛宛央！”蕭恒猩紅的眼轉向她，歇斯底裡地大吼道：“你好狠的心！”
話音落下，蕭恒也不聽薛宛央解釋，抱著林徽柔便匆匆回到了長樂宮。
太醫努力了一下午，最終還是沒能保下這個孩子，看著從房內端出來的一盆盆血水，蕭恒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
“陛下，節哀！”太醫們跪倒在地，聲音顫抖地開口道：“林貴妃日後…怕是難再有孕了。”
“不。”蕭恒睜開眼，眼底閃過幾分疲憊：“經過你們的妙手回春，林貴妃腹中的胎兒已經安然無恙。”
還有幾日就是封後大典，如果這個時候傳出薛宛央謀害皇嗣的事，那麼他也保不住她。
至於林徽柔，蕭恒歎息一聲，她那樣順從懂事，一定會體諒自己的。
而且現在宮中還有有孕的嬪妃，現在隻需要將林徽柔小產一事瞞下，等那些低級嬪妃生下孩子，便可以直接抱到林徽柔麵前，由她親自撫養。
反正都是自己的孩子，那也就是她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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