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語氣裡的冷漠,像一把鈍刀,慢慢割著林晚秋的心。
她爬起來,失魂落魄地往回走,秋風卷著落葉,打在她臉上,疼得她直哆嗦。
她突然很想念顧家的熱炕頭,想念顧斯年偶爾會買回來的水果糖,想念文青撲進她懷裡時的溫度。
她這才明白,自己當初是被什麼迷了心竅——不過是林晚夏幾句自己過上了好日子的挑撥,不過是徐向東將來會有出息的空頭支票,就把好好的日子作得稀碎。
悔恨像毒蛇,啃噬著她的五臟六腑。而對徐家的恨意,也在日複一日的磋磨中,慢慢長成了參天大樹。
這天傍晚,林晚秋從地裡回來,剛走到徐家院門口,就聽見屋裡傳來徐向東的聲音。
窗戶紙破了個洞,她鬼使神差地湊了過去。
聲音斷斷續續,林晚秋隻能聽見個大概。
“……爸媽,我覺得不妥……”徐向東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幾分猶豫,“她畢竟是……夫妻一場……真要是逼死人命……”
“逼死人命”四個字,像炸雷一樣在林晚秋耳邊響起。
她渾身的血液瞬間凍結了,手裡的柴火差點掉在地上。
他們要殺她?
就因為現在日子不好過,就要置她於死地?
恐懼過後,是滔天的憤怒。
憑什麼?
憑什麼他們做錯了事,要讓她來承擔後果?
憑什麼她要被像牲口一樣磋磨,最後還要落個被害死的下場?
林晚秋死死咬著嘴唇,直到嘗到血腥味才鬆開。她看著緊閉的屋門,眼裡閃過一絲瘋狂的決絕。
一不做,二不休。既然他們不讓她活,那大家就一起去死!
她悄悄退到院牆外,從柴垛裡抽出一把乾茅草。
現在是天乾物燥的時節,一點火星就能燒起來。
她繞到屋子後麵,那裡堆著徐向東用來做書架的木板,她把茅草塞進去,又摸出藏在懷裡的火柴——那是她前幾天偷偷攢下的,本來想用來點柴火取暖。
劃火柴的聲音在寂靜的傍晚格外清晰。火苗“噌”地一下竄起來,舔舐著乾燥的茅草和木板,很快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濃煙滾滾,嗆得林晚秋直咳嗽,她卻像沒感覺似的,轉身跑到房門口,“哢噠”一聲鎖上了房門,把窗戶也從外邊頂上。
屋裡很快傳來了驚叫聲,還有尖利的哭喊和怒罵聲。
林晚秋捂住耳朵,靠在門板上,看著火光映紅了半邊天,嘴角竟然咧開一個扭曲的笑容。
燒吧,燒死他們,燒光這一切,她就能自由了。
就在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林晚秋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猛地扯了一把,狠狠推倒在地。
她的額頭撞在石頭上,疼得眼前發黑,恍惚中抬起頭,看到的卻是兩張熟悉又猙獰的臉——徐父和徐母!
他們怎麼會在外麵?
林晚秋懵了,腦子裡一片空白。
如果他們在這兒,那屋裡尖叫的是誰?
還沒等她想明白,就聽見村民們大喊著“救火”衝了過來。
有人撬開了鎖,有人提著水桶往屋裡潑,混亂中,她看見幾個人抬著擔架跑出來,上麵躺著三個渾身是火的人。
等火被撲滅,一切塵埃落定,林晚秋才看清那三個人被燒得麵目全非的臉,勉強認出是徐向東,還有她的親生父母,林建國和趙桂英!
原來,林家父母不知什麼時候來了,或許是要為女兒說情,或許是想要管徐家要點好處,卻沒想到遭遇了這場大火。
村民們趕緊套了驢車,瘋了似的往鎮上醫院趕。可山路崎嶇,等趕到醫院時,三個人早就沒了氣息。
三條人命,就這麼沒了。
槐樹村從來沒出過這麼大的事,村主任不敢耽擱,立刻報了警。
警察很快就來了,圍著現場勘察一番,又問了村民們幾句,目光很快就鎖定了在一旁瑟瑟發抖的林晚秋。
“是他們要殺我!我是自衛!”林晚秋尖叫起來,語無倫次地辯解,“他們想用藥毒死我,我才放的火!我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