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門口頃刻被村民們包圍。
漢子們抄家夥什不說,還有村婦硬往裡擠,排成排給林家院門加了一堵人牆,對被圍堵在人群中間的胖光頭惡狠狠盯視,連帶著對著捕快服的男人都帶上了警惕,哪怕對方已經算半個熟人。
“都彆慌,我是衙門趙捕頭,來過玉溪村兩次,大家應該認識我,身份做不得假。這次因為誤抓了無辜,得大人令,特地把人送來神女山。”趙捕快腦殼疼,很能理解玉溪村民的反應。
村子連番被山匪侵襲,加上胖子昨兒晚上跟山匪一塊倒在院子裡,很難洗清乾係。
誰讓他半夜三更鬼鬼祟祟溜進人家院子偷東西?
要不是那張蓋了大印的書信並非偽造,他也不信胖子無辜。
正常官家手底下的人,誰能乾出這樣的事兒?祖宗的臉麵都丟光了。
虧得有趙捕頭在,當著林家跟村民們的麵解釋,又抬出了鎮守的名頭,一力做保,這才勉強消除了村民們的戒心。
賈半仙蹲在人群中央,麵無表情,心累。
他乾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了他?
待林家三兄弟從藥地裡氣喘籲籲趕回來,村民們又逗留了好一會,確定胖子一打三沒勝算後,這才放心散去。
趙捕頭需回去當值,澄清誤會後也緊腳趕回衙門,沒多逗留。
但是林家人依舊不讓胖子進門。
先進房間把著急起來想往外爬已經半掛在床榻的老漢扶回去躺下,說明原委後,林家人便目不斜視各乾各的活計。
賈半仙蹲在院門口,麵向裡,是真他娘委屈,“我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你們怎麼就不信呢?我不是壞人,真不是壞人!我要是山匪,衙門敢把我放出來?還親自送我來神女山腳?捕快的解釋你們沒聽進去麼?怎麼非把人往壞了想嘛!”
林家人隻忙自己的,對雜音充耳不聞。
張翠娥從灶房裡端了盆臟水,一潑潑到光頭腳邊,“乾了壞事倒怪人把他往壞了想,呸!看看我家院子,你倒是解釋解釋為啥半夜拔我家藥草來?證據還在你那袋子裡呢!”
“我給了銀子的!”賈半仙叫屈,“二錢碎銀!買你家一袋子藥草,夠夠的了吧?”
“人嘴兩張皮,嘴皮子一碰什麼話不能說?還給了銀子,咱家可沒一人見著銀子的影兒!”
坐在廊簷暗戳戳種草的小百相頓了頓,從麵前小土坑裡扒拉兩下,扒出個銀光閃閃的小角子,亮給家裡人看,“是這個銀子嗎?”
林家人,“……”很可能,是這個銀子。
賈半仙直接蹦起來,一身贅肉跟著顫兩顫,“看到了吧?看到了吧!這就是道爺買藥草留下的銀子!你們上手掂掂,看是不是二錢銀!我扔在你們家狗旁邊的!”
“……”這就讓人不太自在了。
原來人家還真給了銀子。
想必是大晚上的兵荒馬亂,那銀角子被不小心踢進了土坑,是以林家人都沒見著。
張翠娥清了下嗓子,僵硬轉身回灶房,“就算你給了銀子,那也是強買。想買我家藥草,你開口問了嗎?我們答應了嗎?哼。”
林婆子從孫女手裡拿過銀角子,將上麵沾的碎土擦乾淨了,收起,“你偷摸進家,鬼鬼祟祟的做事不坦蕩,這銀子我們家收得不虧心。”
頓了頓,林婆子看著挨在門口的胖子,語氣緩和些許,“之前聽你說要進神女山尋藥,那啥古星,山裡可能真的有。第一次山匪闖家裡來的時候,沾了山裡的草葉子,我家幺兒說那是伴星藤葉,長伴星藤的地方就長古星。如今山裡清淨了,你進山隻需小心蛇獸。”
聽到林婆子的話,賈半仙怔了一瞬,又恢複了笑眯眯的樣子,“施主家裡居然有人識得古星?見識不淺啊。古星是罕有藥材,價格跟人參比隻高不低,你們既有猜測,為何不把這銀子自己掙了,反好心告知老道?”
“我們農家人,過日子不求大富大貴,隻求一家人安安穩穩。深山野獸多到處都是危險,我們不求那份險中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