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坊發生的事情少有瞞得住。
不用多大時候,村裡就儘數得知。
林婆子還在後屋帶娃,李家婆子就風風火火進門,熟門熟路找凳子坐下後,拍腿罵人。
“真真是畜生!咱梧桐鎮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十裡八鄉就沒出過這樣的畜生!竟然朝親生娘動手!”
“就上東村老張家那個,叫張世明的!我呸!為了搶他老娘工錢,把人打得渾身是傷,不是第一回了!”
“咱以前跟他家的婆子也掐過架,算是仇人了,當初我還咒過他們兩個老的肯定遭報應。”
“好了,報應來了吧,我又不太得勁。”
“你說她哪怕走路摔那啥,喝水嗆那啥,我都拍手稱快,怎麼偏偏被老兒子動手打呢?唉!”
林婆子愣了愣,把孫兒石頭塞進嘴裡的小拳頭扯出來,“慣子如殺子,張世明打小得寵,加上家風本就不正,有樣學樣的,最後成這副德行,沒啥意外的。”
她輕輕歎了口氣,看眼工坊方向,“咋說呢,張家老兩口子,自己種的惡果,自己咽。這種事情旁人管不了,他們不報去衙門,官老爺也管不上。”
不是第一回動手,張婆子卻沒有報官,顯然還是留著情。
“你說的也是,自己種的惡果自己咽。”李婆子也歎氣,唏噓道,“人性這東西真是難懂。那張家老婆子,我還沒見過像她那麼潑賴的,重男輕女,偏心至極。結果到頭來偏心出這麼個畜生……怎麼就能喜歡的喜歡上天,不喜歡的嫌棄到泥裡呢?”
“人心本來就是偏的,哪能道得明。”
“哼,反正我聽說這事兒的時候,心裡有點打怵。張世明那個畜生當時放狠話,說要所有人不得好死。破罐子破摔,他怕是真乾得出來。”
李婆子是真有點打怵。
以前張世明不就乾過綁架的事兒麼?隻是沒成。
現在性子定然更狠了。
狗入窮巷,窮凶極惡。
“畜生?壞人?”安靜旁聽的蕭夫人湊個腦袋過來,銀發晃眼,“不怕,我讓老爺打死他!”
另外倆婆子雙雙嘴角抽動,教小孩一樣教年紀比他們還大點的老婦人,“咱大瑞朝有律法,殺人是要償命的。再說咱是良民,不殺人,乖啊。”
蕭夫人比她們更無語,“老爺在戰場上殺的蠻子可多了,你們當我小孩子哄?修理一個小畜生還不容易麼,把他扔去戰場,十個小畜生扔進去也回不來一個。”
李婆子,林婆子,“……”
誰說老夫人傻來著?
傻了能想出這麼精妙的主意?
隻是主意雖好,現在用不上了。
李婆子失望極了。
張世明那狗東西他瘸腿啊!
另邊廂金錢來跟林江、徐恩回在家客廳裡商量考考察下家作坊的事,正忙著,就被自家小祖宗給打斷攪和了。
“遇上這種難纏的小人,還真不太好辦。”聽完事情緣由,金錢來皺眉。
林江沉吟須臾,“葛力跟小小他們在軍營待過,警戒性比常人要高許多,或可由他們幾人組個安防小隊……”
他話沒說完就被徐恩回打斷了,“隻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安防小隊可以組織起來,負責工坊安全問題,兩個工坊規模越來越大,確實需要這樣一支隊伍。但是這個辦法對付張世明那樣的人不太管用。”
“你想到辦法了?”
“沒有,有也不能用,我祖父會念到我七竅流血。”
“……”
徐恩回輕咳,她當然不能讓祖父念到她七竅流血,但是念彆人沒問題。
小人難纏,良民太重視律法規矩良心,對付不了這種人。
但是村裡不還有個跟良民不咋搭邊的賈大仙麼……
林江視線落在女子微挑眉眼,莫名嘴角抽了下。
徐姑娘要打壞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