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力擦了擦眼睛，還以為是類似之前的幻覺。
此時的滅心師太哪裡還能看到之前那個貌美如青春少女的模樣，完全就是個老態龍鐘的老太太，簡直比老太太還老太太。
滿臉的皺紋如皸裂的老樹皮一樣，眼皮耷拉，眼神也是渾濁而毫無光彩，腰板也變得佝僂了，整個一翻天覆地的變化。
如果不是楊辰知道發生了什麼，加上從對方的身上看出了滅心師太的輪廓，否則打死他也不會相信這是同一個人。
滅心師太神情木訥地盯著跌坐在牆腳目瞪口呆的楊辰，聲音變得沙啞道“楊辰，我十成的修為給了你九成，百年的功力便宜你了。”
楊辰慢慢扶牆爬了起來，感覺鼻孔裡有什麼液體在流出，伸手摸了把，發現是殷紅的鼻血，不由看向滅心師太道“你想殺我又何必這樣麻煩。”
看到滅心師太如今的這個樣子，他也說不出到底該不該恨她。
但是他明顯的感覺到，這麼龐大的修為陡然灌注到自己的體內，自己根本無法壓製太久，可以說是離死不遠了，而且會死得很慘。
“你應該還能堅持個七天左右，有這七天的時間，足夠你回去找到楊彥明，讓他去想辦法吧。”滅心師太滿臉皺紋地沙啞笑道。
“這種事情，他能有什麼辦法？”楊辰一臉陰霾道“除非破掉我的氣海穴，散儘我一身的功力，可那樣就算保住了我一條命，我也是個生不如死的廢人，一個連基本生活都不能自理的人，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嗎？”
“我正青春妙齡之際，受他花言巧語蒙騙，舍棄了自己的未婚夫跟了他，可他後來說拋棄我就把我給拋棄了。”
“那你應該去找他，報複到我頭上算什麼本事？”
“他曾言峨嵋派有奇功修煉了能永葆青春不老，於是我後來出家加入了峨嵋派，費儘心血找到了這部奇功，明知要付出慘痛代價，我還是修煉了，我這一生全毀在了他的手上，如今因果輪回，他終究是要為他自己做出的事情付出代價。”
“荒謬，你能走到今天，完全是你自己的想法太偏激了。”
“你說天說地都晚了，我被卡蒙親王變成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都是拜你們師徒所賜。”
“是卡蒙親王親自把你變成了這樣？”楊辰一驚道。
“我用百年的功力換楊彥明幫我報仇，不算過分吧？”
“你想找卡蒙親王報仇，完全可以去找你們峨嵋派的宿老出山，這樣拐彎抹角地牽連上我師傅，不覺得可笑嗎？”
“你沒有和卡蒙交過手，不知道他的厲害，我後來曾數次想殺他報仇，可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他幾乎已經到了刀槍不入的境界，就算我和兩位師兄聯手，也不會是他的對手，我在武當太極湖和楊彥明交過手，在我所知的人中，也唯獨功夫練至化境幾乎修煉出了護體罡氣的他能和卡蒙一戰。”
“你把我害成這樣，你覺得我師傅還可能會幫你報仇嗎？”
“楊彥明當年談天論地、牛皮哄哄、花言巧語地騙女人，好像無所不能一樣，他不是很厲害嗎？他如果真有本事，就應該能想辦法把你給治好才對，如果他真有本事把你給治好了，我白白贈送了百年的功力給你，這麼大的一份人情普天之下哪裡找去？足夠換他給我報仇。”
滅心師太冷笑連連道“他如果隻是口出狂言……那麼他毀了我一生，我毀他徒弟的一生來報複他也不算過分，就當是我和他之間的恩怨兩消了。”
楊辰搖頭看著她，想不到這老尼姑的性格偏激到了如此地步，難以置信地說道“如果我是你，我會親自去求我師傅，而不是像你這樣做，你這樣做，他更不可能幫你報仇。”
“我求他？”滅心師太頓時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沙啞著嗓音，聲嘶力竭道“不！我不會去求他，我永遠都不會去求那個薄情寡義的男人，我就算是死也不會去求他，永遠不可能去求他！”
楊辰一臉的不可理喻道“我現在終於明白了我師傅當年為什麼會拋棄你。”
滅心師太已經快速平靜了下來，似乎知道再和楊辰多說也沒什麼意思，緩緩轉身向門外走去道“小子，還輪不到你對我指手畫腳，外麵的那個女人在外麵躺了一夜，估計不死也差不多了，你還是想想怎麼去救她吧。”
楊辰頓時一驚，立刻搶出幾步，結果腳步虛浮，差點沒摔一跟鬥。
踉踉蹌蹌跑到外麵，剛抱起柳生飄絮查看，卻聽滅心師太站在門口說道“終於又可以見到陽光了。”
楊辰霍然回頭看去，隻見滅心師太已經晃蕩著走向了初升的朝陽下，張開雙臂聲嘶力竭地喊道“楊彥明，下輩子，生生世世永遠不要再和我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