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能有些遙遠,沒人能說得好,最起碼,現在於菟養不熟這隻白眼狼。
易崇天已經走到石桌旁,他先是拱手道“斐師叔,我有幾句話跟這位鐘先生說。”
斐大成放下酒杯,麵容嚴謹,於菟那幾份傲人的氣勢,他倒是學得像。
從眼皮縫裡,斐大成瞄了眼易崇天,淡然道“說罷。”
“鐘先生,我與兩位師叔前來,是為了吳府地段的事情,還請鐘先生給句話。”
鐘鳴似是沒有聽到,抬起酒杯跟梁餘對飲“來來,黑子,陪我喝一杯。”
易崇天臉上怒容更甚,他看了眼斐大成,見他眼觀鼻,鼻觀心,一副不聞不問的模樣,易崇天自以為會意。
冷哼一聲,易崇天的臉色說變就變。
他怒喝道“鐘鳴!彆以為叫你聲鐘先生,我白玉京就真的怕了你!我白玉京……”
易崇天的話還沒說完,斐大成猛然睜開眼睛,他身上的錦袍無風自動。
斐大成轉過身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巴掌扇在易崇天的臉上!
啪!
掌聲清脆,這一巴掌把易崇天扇蒙了。
斐大成那副和善的臉上,露出少有的戾氣,他狠聲道“我白玉京,教你這樣與人說話了?”
易崇天眼角抽搐,手中瞬間凝出冰淩,他的修為遠比斐大成深厚,若是出手,斐大成毫無還手之力。
可斐大成是他的師叔,長幼尊卑之前,易崇天不敢造次。
今日易崇天若敢還手,回到府院中,等待他的便是被廢去修為,甚至於打入死牢的懲罰。
目無尊長,大罪當誅!
斐大成的厲色之前,易崇天隻能憤然轉頭,又去看田行健。
隻見他那位田師叔仍是笑吟吟的,他還收起折扇,問道“鐘先生,可是解了幾分心中悶氣,可否再談吳府地段的事情?”
易崇天此時才明白,他被那位田師叔當了槍使。
可悲可歎!
一介白玉京的小人物,在大局麵前,也隻能是棋盤上的棄子。
那一巴掌,不隻是扇在易崇天的臉上,更是打在白玉京的臉上。
若是這一巴掌是鐘鳴扇的,田行健必然翻臉,因為這是鐘鳴不敬白玉京,凡泥不敬仙人,此乃白玉京大忌。
但出手之人是斐大成,怎麼說他都是白玉京的二代弟子,是自己人,那便是內部矛盾。
說白了,就是掩耳盜鈴,白玉京自己扇自己,做戲給鐘鳴看。
興許,於菟肯讓斐大成前來,早就預料到會有如此一幕,那位活了幾個輪回的老妖怪,又怎麼會看不透斐大成那點小心思。
邊陲這盤大棋啊!
能出手執子的人,都是老謀深算,眼光深遠的老狐狸。
既然白玉京給了鐘鳴這個麵子,他也不能再端著架子。
此時,鐘鳴才露出笑意,向田行健舉起酒杯道“田公子,不如一起坐下喝一杯?”
“如此甚好!”
田行健笑吟吟坐下,梁餘和斐大成則是都站起來,走到鐘鳴身後。
隻有易崇天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緊咬牙關,已無臉麵再呆下去,手中掐訣,喚出冰蓮,想要離開。
卻聽田行健輕聲喝道“讓你走了嗎?”
“是,我知道了,田師叔。”
易崇天低下頭去,麵容已經扭曲,他心中瘋狂呐喊鐘鳴!鐘鳴!你永遠不要落入我的手中!
一個無知者的呐喊與憤恨,在海浪麵前,掀不起任何波瀾。
田行健端起酒杯,一飲而儘,他笑著問道“鐘先生,你到底是何意?”
鐘鳴歎息一聲,望向邊陲城的方向,輕聲道“這事啊,田公子做不得主,我以為,隻有城中那位淨月仙官,才能說得算。”
眼睛一眯,鐘鳴指指身後的斐大成,笑道“我要大癡,今日之後,淨月之下,凜月之上!”
田行健愣住了,斐大成也愣住了。
淨月仙官乃是朝堂中的一品仙官,而凜月在其下,是二品仙官,淨月仙官隻有一位,也隻能有一位,便是於菟。
凜月仙官掌管地方事宜,有至今隻有一位,便是那位於菟的小師叔,伯年。
將來可能會多上幾位,畢竟白玉京對新唐的滲透越來越深,一位凜月仙官是管不過來如此廣袤的疆土。
鐘鳴這句話也頗為精妙,他要斐大成在淨月之下,凜月之上,就說明不是給斐大成討一個末無須有的官職,而是為斐大成討一個白玉京的地位。
就是要於菟更加重視斐大成,要他成為於菟最看重的弟子。
即不讓於菟作難,也讓那塊地的利益最大化。
鐘鳴笑道“我用我的東西,換你白玉京把資源用在你們自己弟子身上,你們不虧吧?”
“鐘先生好算計。”
田行健哈哈大笑,起身拱手道“謝過先生的好酒!”
他立即轉身離去,踢了腳還在發狠的易崇天。
田家的馬車緩緩離去,鐘鳴眯著眼睛,等一個消息。
斐大成站在鐘鳴身後,呆了半響才回神。
“鳴哥,你這是何意啊!這麼好的機會,你就給我換個沒用的名頭?”
斐大成恍然回神,已是眼角含淚。
鐘鳴沒敢回頭,他聽到斐大成在吸鼻子,他怕看到斐大成的眼淚。
他端起酒杯,笑道“為我兄弟討一個大好前途,那塊地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