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衝你乖的份兒上,”Zoey捏了捏墩兒的小胖臉,“給你說個我在書上看到過的小故事。”
“從前呢,有個妖怪在山上獨自生活了幾百年。有一天來了一個男孩,他對妖怪說‘來和我玩,我沒有朋友。’妖怪被冒犯了,它朝男孩噴火。男孩大笑‘你真好玩’
打那兒以後,男孩就每天來看妖怪噴火。後來男孩不再出現,妖怪等啊等,第一次感到孤獨和悲傷。於是,妖怪躲進深山,決定以後再也不見人類。”
所以,該死的人類會傳染孤獨和悲傷。
“這個故事是什麼意義啊?”
Zoey溫柔地笑道:“不是什麼故事都會有意義的,就隻是一個故事而已。”
“可是……我以前聽的故事都有意義啊,會教給我們一個道理。拔苗助長、亡羊補牢……你知道嗎,就是羊都沒了那個人才去修補羊圈,都已經晚了……”墩兒說著說著就沒聲了,手垂了下去,睡著了。
Zoey出去把門帶上的時候看到宋載行坐在沙發上發消息,逆著光,看不清表情。他的外套搭在腿上,看樣子是要準備出去。
“我等會兒得把他送他姥姥姥爺家去。”
“他爸不說下午來接嗎?”
“來不了了,”宋載行嘴邊勾起一絲幸災樂禍的笑,“發現他媳婦兒跑三亞去了,他現在剛到機場,估計在那兒得耽擱兩天呢。”
嘖,萬裡追妻路啊,豪門落跑小嬌妻啊。Zoey點點頭,“那家裡老人豈不是都知他兩口子吵架了?”
“你還替他操心這個呢,”宋載行看她一眼,“知道知道唄,不過就是輪流罵他一頓。”
下午宋載行帶著墩兒剛走,Zoey就接到了瑩瑩的電話。瑩瑩話還沒說完Zoey就已經炸開了,火冒三丈的聲音差點兒沒掀了屋頂。
“什麼?白星星到畫廊拿老子的畫?還打算撬保險櫃?這死孩子活膩歪了吧!”
Zoey是真不敢相信她的親弟弟為了一個朋友能兩肋插刀到這一步,乾出這種事,要不是他瘋了,要不就是周肴這次真的麻煩大了。
拿了車鑰匙出門,一路上差點沒把油門踩死。
“人呢?死哪兒去了?”Zoey趕到了畫廊氣喘籲籲地問瑩瑩。
瑩瑩抬手指了指衛生間。
“星星要櫃子裡值錢的那幅畫,就是你朋友寄放在這裡楊大師的那幅……”
“你給他了?”
“沒有沒有,星星一開始說是你讓他來取的,可我當然要先打電話問你,沒有你的允許我也不敢給啊。我一直不給,他就一直在這。”
“乾得好。”瑩瑩就是靠譜。Zoey巡視了畫廊一圈,也沒看到少了什麼,保險櫃也還好好的,走到衛生間門口站著衝裡麵喊,“白星星,你找死呢吧?”
半晌白星星才打開門出來,手把著門框,一臉的頹喪。身上的藍色校服皺巴巴的一看就是從學校翻牆出來的,Zoey出門時隨便穿的一身衣服都熨燙整齊光鮮亮麗,姐弟兩個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開門見山道:“姐……周肴他確實不容易。”
“我容易?”Zoey掏出一根煙點上,走到布藝沙發上坐下,“你當我活菩薩啊還是蓮花聖母?”
“我這個畫廊,我出的畫冊,我從那個家出來以後哪樣不是靠自己?老子參加比賽熬三天兩夜畫稿子最後被人冒名頂替,出個畫冊跟出版社那些孫子喝個胃出血住院,我容易?”Zoey是真不想提這些賣慘,她就覺得白星星當她是做慈善的,當她的錢大風刮來的。
“姐……”聽到Zoey說這些,白星星有些窘迫和吃驚,更多的是心疼。這些事,他居然從來沒聽說過。隻知道這些年他姐過得挺不錯,偶爾給他點零花,他也沒為錢發愁過。他姐從來沒跟人喊過一句難一聲苦,私底下不知道自己承受了多少。
Zoey不可察地歎了口氣,語氣輕柔了點,“他周家那些人呢?死光了?”
“他家那些親戚,彆提了,這幾年早就翻臉了,他從職高退學一直在夜場打工還錢,長這麼大,他第一次和我開口,我哪兒能不管……”
Zoey冷笑一聲,“你拿什麼管?你有什麼本事?你還不如人周肴,他跟你一樣大吧,小小年紀就承擔這些。你讀個書都讀不明白,女朋友交著,有籃球賽打著,惹了麻煩我給你善後,生日的時候我讓你KTV裡呼朋喚友,你知道社會人心險惡嗎你?都怪我這些年對你太好,讓你長成了溫室裡的花朵!我告訴你,這他媽不是借錢治病救人,那還有得商量。這可是高利貸,這玩意兒是個填不滿的坑,有第一次就有無數次,直到把人吸乾。再者,那些人是輕易能惹的?除非他爹高位截癱了死了不能再賭再借錢了,不然我們能幫他幾次?”
白星星被她說得大喘了幾口氣,幾次想說話都無從下口,他姐輕易不講道理教育人,偶爾說他一次,就算心有不甘,他真的還不了嘴。
“彆指望我心軟,這種事我不會鬆口的。”Zoey看他一眼,從包裡拿出了車鑰匙甩在桌上,“車裡有我給你買的幾套衣服,去拿。然後麻溜給我滾回學校上課。”高三了學校周末都要補課,這孩子真是一點不著急。
“你買的衣服穿了像走秀一樣,要不是我帥,都撐不起來。”白星星嘟囔道,走到門邊又回頭衝她說,“你好久沒回家了,爸下個月生日記得回家。”
“知道了。”Zoey應付地點了點。
來都來了畫廊,Zoey又打電話把畫展的策展人叫來,商量這個月的畫展,把主題定了,展品也選了,忙活完都已經天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