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識你。”男人說。
“我也記得你,龍七。”女人說。
“我曾救了你一命。”龍七說。
“是啊。”女人哀傷的回應。
“但我忘了你的名字。”
“維萊卡。”
“你好,維萊卡。你……把我找來要乾什麼呢?”
女人想說,但卻猶豫了。
“那個男孩呢?”龍七又問。
這次,女人的身體顫抖了一下,移開目光,嘴角抽搐著說出了幾個字。“在你,後麵。”
後麵?後麵怎麼可能有人呢?要知道他對人的‘生氣’可是很敏感的。
此刻,龍七感受不到身後有任何活物。
但他還是好奇的回過頭,試圖一探究竟。
龍七看到了身後的東西,頓時,依靠多年的經驗和技術築起的壁壘險些被擊破,他驚叫一聲,從椅子上蹦了起來。
龍七看到在一個棺材似的冷凍箱中,那個模樣已變得陌生的男孩的身體正被低溫冷凍著,渾身是血,幾乎難以想象這之前遭受了何種的折磨和苦難。
而最讓他難以移開目光的是男孩的頭部(龍七因他的職業素養對那些觸目驚心的傷口不會抵觸反感,反而總會不自覺地產生一種癡迷般的鑽研態度)。
凍結的鮮血已經遮掩住了原本的傷口,但仍可以估計出傷口的大致位置。
頭部中彈,這是最簡單也最快的死法。
即使外界的統計幾率是存活率百分之五,但這裡麵卻囊括了所有那些僅僅‘活下來’的樣本。
按照平常,龍七可以毫不猶豫堅信自己得出的結論。但現在,此時此刻,他卻不知為何哽咽住了。
不是因為悲傷,而是因為一種難以言說的感覺,是由身後的女人,這裡空間的氣氛帶給他的——
一種壓抑著的,即將爆發的感覺,讓他無法遵循自己的意誌簡單得出結論。
“你能救得了他嗎?”女人終於再次開口問。
那麼這就是把他綁來的原因了。
龍七沒有回答。他從不隨便回答,除非有特殊的目的。他盯著躺在‘棺材’裡的少年,思考著。
這幾年科技猛進,神經連接與修複技術也逐漸成熟,進入了普通的診所和小醫院,就連他也不得不想辦法學習一些相關的技術來處理以前無法處理的問題。
龍七自認為是天才,在這方麵的悟性超出常人。
但他是野醫,從來沒被專業指導過,手段粗暴,毫不細膩,雖然大多數事後證明都卓有成效。
但這個不行,在腦袋上,如果要重新拚接斷開的神經,取出子彈碎片,修複腦組織的話,需要的是最精細的手法,是專業機器或者說一個頂級專家團隊才能乾的活兒。
他自己?不可能。
但龍七的原則就是從不與人合作,要救人,就要他自己救。
很遺憾,他隻能說很遺憾。不,沒什麼可遺憾的。他要考慮自己了。
“我救不了他。”龍七搖著頭,真誠的說“傷得太重了,他可能在你們冷凍之前就已經……你還是另請高明吧!”
按往常,他此時應該甩袖離開,一臉悲傷,或者趕緊擠出幾滴眼淚。但現在,說完這些話,他沒有動。
龍七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麼。身後的女人動了動,離他更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