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豪覺得……自己肯定與這位少女有一些不解之緣,但一時卻無法清晰地想起。
這些時日,他總是會陷入這樣的糾結與矛盾中。能記起某人,卻無法回憶起自己和對方之間發生過什麼。
這感覺就仿佛你能看到風箏,卻無法找到引線,十分苦惱。
但醫生鼓勵他儘可能多的回憶往事,哪怕一次隻能想起幾句對話也行。
張豪明白這麼做的用處。所以,他放下雜誌,開始收束精神。
回憶。
將意識,或者說身體內的某些不知是否存在的東西放入大腦,在一開始淩亂繁雜,又無法描述得清的碎片中尋找你想找到的那片。
然後深入,挖掘,尋找更多的關聯。
回憶無法長時間保持連貫,期間會有無數意想不到的相似的,或者完全相反的經曆毫無預兆地插入進來,擾亂你的思緒。
對大多數人來說,這很折磨人,尤其是當你非要想起什麼,但卻一直在目標周圍徘徊的時候。
但對張豪來說,他希望的是更多的畫麵可以插入進來——有更多的碎片,就意味著他腦袋裡存著更多的記憶——他現在的回憶太安靜,也太少了。
不成形的黑暗太多,不連貫的跨度太大,以至於根本無法將那些記憶串聯起來。
片段,即使碎片也行。
往往就會陷入這種狀況,放棄了連貫的記憶,轉而去思考那一刹那定格的畫麵代表什麼意義
幽閉的空間,渾身濕淋淋站在自己麵前……幽藍的光芒……安詳的睡姿……海邊與沙灘……被用槍頂著腦袋,驚恐萬狀……穿著副甲的戰士……房間、咖啡、一個男人……還有無數像是被墨漬潑灑過的隻有局部能看清的畫麵……
想將這些聯係起來,張豪的腦袋便開始隱隱作痛。
這時必須要休息,醫生告誡過,否則就會陷入盲目的混亂。
張豪趕緊停了下來,睜開眼睛,停止回憶,讓大腦開始吸收外界的刺激,專注於看到的,聽到的,嗅到的。
這是最快擺脫回憶的方法。
還有許多人,還有許多事,許多連接。
一天一點,一天一點,彆著急,張豪安慰自己,能想起來的,你總會想起來。
但那些消失的呢?再也找不回來的呢?人與人之間建立聯係本就不易,擁有羈絆更是困難。
張豪不想忘記那些對他來說有意義的事,更不想站在對方麵前,卻回憶不起相互之間發生過什麼。
比起漏掉敵人,他更在意的是錯過朋友……
一個人在諸多經曆過後,難道必然會變得多愁善感嗎?
也可能不一定。
張豪知道,自己其實本身就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
下午,他撇開人事情仇,將注意力轉到了其他方麵。他讀到了一些關於‘潘多拉’的報道。
一些統計數字,有人列出了這些年來,人工智能幫助人類解決了多少個問題,進行了多少項改進和創新。
張豪對這些數字不敏感,也不明白那些大大小小的驚歎號究竟意味著什麼,不過有一個雜誌轉載的官方網站上的一個交互引起了他的一點興趣。
交互的內容主旨是‘你最想讓潘多拉回答的問題’,統計結果來自網民投票。
有誇張的三十億網民參與了這次投票,即使是在雲端已經滲入街道和住宅,人類正向真正意義上的‘網’絡連接大踏步的時期,這個數字也十分誇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