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豪按下按鈕,與香奈兒副甲上的接收器建立了遠程連接。
但一大堆鼓舞士氣的話剛要脫口而出,卻又卡住了。
“香……”
張豪回憶起了一些事。
不是很久遠,而是就發生在湛藍天空下,綠茵操場和回蕩著讀書聲的教學樓裡。
那個火紅的少女,踢他凳子的少女,扔出球棒的少女,攀爬峭壁的少女,放肆慶祝的少女,有責任感的少女;
廢墟中的少女,朝他‘開槍’的少女,躺在手術台上的少女,絕望呼喊的少女;
偷偷抹去眼淚的少女,依靠她的少女,潑灑最後回憶的少女,自強的少女;
眼前的少女。
戰鬥的少女。
約定的少女。
張豪的小手指動了動,也終於將嘴湊到了通訊器邊,說:“彆死了。結束後我給你講我的故事。”
男人聳肩,芬姐露出驚訝的表情。
隻有維萊卡的笑容十分特殊。“該放手了,我的姐妹。”她自言自語說。
而在戰場上,香奈兒險些栽了一個跟頭。
她還等著那小子能說出什麼……
我在期待什麼啊!少女無聲自嘲。
致命的攻擊倏然而至,本應成為決定勝負的一手。
但香奈兒躲過去了。
要說怎麼做到的,她也不知道。
感覺仿佛回到了那一次。
那晚,她闖入了歐陽項的實驗室,迎麵而來的卻是一發‘子彈’。
當時,她強忍著恐懼,不過事後腿還是嚇軟了。
不過如今,香奈兒已經學會克製,或者更準確的說,是控製這種感覺了。
她留著它,感受它,延續它。
那是一種本能。
香奈兒甚至放鬆了下來,在一邊躲避攻擊的同時,身體關節搖晃擺動,仿佛在跳一支隻有自己能欣賞的舞蹈。
她還覺得自己腦袋有些脹,沒有鏡子,所以不知道臉已經紅了大半,隻當作是熱血上湧,興奮的表現。
但芬姐提醒過她戰鬥時不應太過激動。
不過香奈兒又想了想,算了,就這一次,他不在身邊,我就放肆這一次!
香奈兒開始反擊。
刺殺槍術又變成了一段舞蹈。
不過可惜,這是一支獨舞。
它的觀眾,也隻有一台即將被摧毀的機器。
……
受試者摘掉作戰頭盔,扯掉綁發的頭巾,甩走了額前的汗水。
劉海兒已經被浸濕了,發梢貼近脖子的部分也都是汗水。
她很累,不過這疲憊中有三分之一來自緊張的神經。
她笑著,‘天使·改’已被斬落馬下。,雖然贏得有點勉強,耗儘了最後的資源。
她撅著嘴,因為正從機器碎片後走過來的少年。
香奈兒撩開紅發,吹了吹劉海兒,略帶喘息的說,“我還以為你不會來呢!”
“正好趕上。”張豪笑著。
“不過還行,看到了最精彩的部分。”香奈兒拍了拍手,讓開身子。
張豪看著那漏電的戰鬥機器和一地機械液,由衷的說,“很強。”
“還沒到你誇我的時候呢!”少女朝前伸出手,一副索要什麼的表情。“我可是知道流程的哦!”
張豪本來還真想藏一下,但見少女又露出一副‘你敢’的表情,立刻從身後把那東西拿了出來。
他還記得當年no.3對自己說過的話。
“恭喜你通過試煉,火……香奈兒。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你的路……”
“拿來吧你!”香奈兒等不及張豪囉嗦,一把將卡片搶到了手上。
“這……好吧。”他還是得繼續,“收好你的專屬證件。從現在起,你就是救世者的特派員了。”
香奈兒低頭打量著那張金銀相間的卡片。
精致,簡約,每一細節都經過精巧的布置。
她的手也在抖,明明戰鬥已經結束了。
更近了。少女想。
“轉個麵。”張豪提醒。
少女將卡片翻了個麵。
一個角落刻著她的特派編號,no.26。
另一個角落,則刻著她自己選擇的特派代號:
隼之翼。
無數回憶掠過,但少女隻抓住了離她最近的那一個。
香奈兒得意的笑了一聲。
張豪主動拿過了少女的頭盔,並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他們該走了。
香奈兒大步邁開,突然想起什麼,立刻轉頭說:“彆忘了跟我說說你這幾個月都乾了什麼!”
張豪點頭。
接下來最重要的事當然就是香奈兒的定製副甲。
少女要求張豪全程陪同。
為了顯得專業一些,張豪還特意提前做了準備。
不過,到現場之後完全沒用上,因為香奈兒對定製副甲的要求十分簡單。
“請選擇樣式。”設計師問。
“和no.23一樣。”香奈兒說。
“戰鬥風格呢?”
“和no.23一樣。”
“彈鏈搭配,匕首槽位,特殊武器什麼的?”
“和no.23一樣。”
“攻防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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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no.23一樣。”
“好吧。那武器呢?”
“和no.23一樣。對了,這點,我希望能把我武器的鎖定係統改成可以適用於……兩個人。我這麼說你能懂嗎?”
“當然,就是錄兩個人的指紋嘍。就像電子門鎖錄男主人和女主人的信息一樣。對不對?”
香奈兒眨了眨眼睛。“對。”
“哦,差點忘了。還有顏色,副甲的顏色呢?”
“和no.23一樣。等等。顏色也一樣是不是不太好?”香奈兒猶豫起來,“這樣太不容易分辨了,就好像一個人似得。”
“的確,換個搭配的顏色不就好了!”設計師完全懂少女想要什麼了。
於是,在測試了幾十種搭配後,香奈兒最終確定了顏色:青綠色,配白色花樣條紋。
最後,當然還要加上輔助翼。
此時,救世者副甲設計團隊對輔助翼的研究已日臻成熟,當年的困難到現在已經完全不成問題了。
武器裝備也全部提升,包括戰術手雷,切割刀,特殊子彈,警報係統,動力組件和傳感探針等等等等。
“彆忘了故事。”香奈兒第十五次提醒。
不過他們兩人也沒什麼時間聊故事了。
張豪回到總部剛休整了兩天,便又接到了任務。
特殊的是,這一次,任務執行人上有兩個名字了。
其實,香奈兒也接到了一份一模一樣的任務調令。
她剛一讀完就衝了出去,直接跑到張豪的宿舍撞開房門,大喊:“第一個任務!作為特派員的第一個任務!!”
張豪可以理解少女為什麼會這麼興奮,要知道他當上特派員剛剛接到第一個任務後可是緊張的幾乎一晚上沒睡好覺。
他露出鼓勵的笑容,不過又立刻扳起了臉,說道:“請說出特派員行動守則第十三條。”
“任務時不能魯莽衝動,什麼什麼……”
“第七條。”
“需要的時候立刻請求支援,什麼什麼……”
“第三條。”
“服從命令……”
“好。記住這一條。任務時必須聽從……”
“喂,等等,彆的也就不說了。這第三條為什麼隻對我說啊?我和你一樣都是特派員了啊!”
“這是規矩。共同行動時,行動時代號排後的要聽從代號排在前麵的特派員的指揮。”張豪解釋說。
“啊——”香奈兒長歎一聲。為什麼到這裡還要背書啊!
……
監獄。
歐陽項探視哥哥。
他告訴哥哥自己想明白了。
“你和父親都沒錯。有時候要想做一些事,必修使用極端手段。
“我忽略了一些事,我的拳頭不隻能保護人,也能傷害人。
“我後悔你們想教我的時候,我學少了。
“但慶幸的是還來得及。
“聽著,哥哥,我們要殺回去。他們怎麼將我們趕走的,我就怎麼把他們拉下來。
“你以前期望什麼位置,我就讓你回到那個位置。所以,彆他媽像個窩囊廢一樣。
“你是歐陽博!歐陽家的大公子!聽懂了嗎?!
“我已經在做了。那群家夥以為我們是夾著尾巴逃跑的狗。我會讓他們知道我們其實是‘臥薪嘗膽’的狼。
“等著我!”歐陽項不顧那些阻止的冰冷眼神,敲打著麵前的玻璃,直到被警告。
會見廳內有許多人認出了他。歐陽項沒再說什麼,轉身便走了。
而等歐陽項走後,那一直無神的,頹廢的,垂著的腦袋才終於緩緩抬起來。
本來白嫩的臉已經變得粗糙無光,嘴角和額頭紅腫,眼袋深重,整副麵容好像垮塌了一樣頹敗。
隻有那雙眼睛,隻有那雙眼睛,冒出了不屬於這裡的光亮。
那是曾經屬於歐陽博的狡詐的閃光。
……
托養康複中心
一個身著棕色運動褲,白色短袖衫的,戴著棒球帽的少年在白色長廊間快步穿梭。
幾乎和從身邊或走過或跑過的那些白衣天使們一樣,他目標明確,不想耽誤一分一秒。
最後一個病房。
少年直接推開門。
可能是力道太大了,嚇到了裡麵的人。
包括一位正在給窗台上花瓶換花的漂亮護士,她差點打翻花瓶;
還有一個,便是舒服的躺在病床上,正悠閒地啃著扒好皮的蘋果,眼神還毫無顧忌盯著女護士屁股看的病人。
這病人本來帥氣俊朗,不過如今臉上沾了點肥肉;不過那頭黃發依然颯爽,看起來是刻意注意保持的。
花了兩秒鐘,認清冒然闖入病房的少年是誰後,這位病人仿佛見了鬼般被嚇了一跳,不僅手中的半個蘋果被扔掉了,自己還差點從病床上掉下來。
而這位驚慌失措的病人,便是救世者no.14特派員,代號鬱金香的良辰。
“你,你……你——”良辰抬起那有些消瘦的胳膊,顫抖的指著少年。
少年摘下棒球帽,露出一雙漆黑的瞳孔和堅毅的麵容。
正是張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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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房間內病人神色一前一後的矛盾變化,又注意到那條略顯枯瘦的手臂,他的表情也由憤怒轉變成了需要隱藏的憐憫與不解。
“——為什麼會來這兒?!”
“你覺得一個腿腳正常的人來這裡乾什麼?”張豪返問。隨即看到了女護士有些責備的皺起了眉頭,挪開了自己那壓人的目光。
良辰愣了一下,然後反應過來。“哦,你來看我。”
“看你妹啊!我為什麼要來看你?你是怎麼,英勇負傷還是成了英雄?”張豪毫不客氣。“不過是戰……乾活的時候傷了腿腳,這點小事誰沒遇到過?就你特殊,在這裡躺了兩年?”
張豪眼睛轉向嘴張的更大了的護士。“抱歉,我們聊私事。”然後看著護士一溜煙大步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