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屁股。往上!”香奈兒的聲音差點就影響到其他人。
轉了幾圈後,張豪的手又跑偏了。
“你扣到我背扣了,大哥。”香奈兒咬著牙湊近舞伴耳邊低聲說。
又轉了幾圈,香奈兒無奈笑出了聲,開玩笑的說,“如果你覺得被人控製了就眨眨眼睛。”
張豪果然眨了眨眼。
香奈兒一腳踩了上去。
但跳著跳著,少女突然悲傷起來。
她說自己剛才數落他的樣子,像極了剛和那個女孩學跳舞時她數落自己的樣子。
張豪知道香奈兒提到的女孩是誰。他仍是什麼也沒說。
當樂曲舒緩下來,香奈兒靠在張豪肩上,邊哭邊提醒張豪該抬哪隻腳。
張豪隻覺得自己摟著一個濕熱的軟綿綿的木偶,手上忍不住加上力道。
曲調再次流轉,更加激昂歡快。
領舞跳下台子,引導舞者們在合適的時候離開自己的舞伴,與陌生人共舞。
香奈兒趕緊抹乾眼淚,看著張豪跟著另一個舞伴沒走兩步就差點被絆倒,破涕為笑,做了一個鬼臉。
但隨後的一次交換,張豪就像是被某人搶了過去。
不僅如此,相比之前舞伴溫柔的,帶著些教導的舞步,新舞伴的步法極具侵略性,一步步壓迫著張豪離開舞池中心,來到了人少的地方。
但對方一直沒抬頭,在舞池閃爍的柔光下,張豪僅能看清對方如黑瀑般的長發。
他的手卻一直被緊緊握著,而且越來越緊。
很快,張豪便猜出對方是誰了。
高山,他曾經的大小姐。
張豪的腳步一下變得淩亂,但高山仍不管不顧,就好像隻想跳自己的。
張豪身形踟躕,隻覺得越來越彆扭。
而當音樂提醒要換舞伴時,高山卻仍死死抓著他。
突然,高山開口了。“這支舞,我教他跳過。”
悠遠的回憶如秋風一般從記憶的山穀吹來。
張豪記得那風的味道、顏色,甚至形狀,卻唯獨忘了它滑過皮膚,帶走什麼時的感覺。
遺憾。
“他究竟救過我幾次啊?”
風更大了,帶起了枯枝、落葉與泥土。
“他為什麼總是不辭而彆?”
冰渣裹進了風中。
張豪瞥到舞池對麵的香奈兒朝自己做出了一個表情。
雖看不到細節,但他知道那就代表‘疑惑’。
張豪趕緊搖了搖頭,但想表達什麼意思卻連自己都不知道。
大小姐仍低著頭。
張豪陷入了糾結。
該開口嗎?一句招呼不過分吧?
或者一個明顯的暗示?
看著腳邊的流水,張豪突然想到地下河,還有她們共同發現的原晶樹,還有大小姐曾給他上過的那些經濟學課……
但是,他又突然想起了那幅畫。
山嶺,故鄉,修道院,仇人……
遲疑間,高山再次開口。
“傳說,某天晚上,蘇格拉底夢見一隻天鵝,次日他便與少年柏拉圖邂逅,而後者成為了他最有名的學生。”
聲音充滿著一種不甘和……顫抖。
“我是在拍賣行的錘聲下與他邂逅的。”
“他則成了我最優秀最忠誠的管家和朋友。”
“但最後卻也展翅飛走了。”
一字一句,比音符還要清晰。
“但你知道他走的那天我夢到了什麼嗎?”
腳步停下。
“我夢到了一座城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