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朝著日薄西山的景仁宮走去。
景仁宮處處透著死氣。
烏拉那拉宜修,一代皇後,如今正在床榻之上垂死掙紮。
在殿外,胤禛就能聽見裡麵劇烈的咳嗽聲。
“皇上,怎的有空來臣妾這兒了?”
宜修又驚又喜,露出細微的笑容。
胤禛也不理她,蘇培盛給他特地端了個乾淨的凳子坐下。
要是過了這位的病氣給皇上就不好了。
胤禛冷哼一聲,“朕來這兒自然是有要事。”
宜修有些忐忑不安。
按道理說她做的很乾淨,應該沒露出什麼馬腳才是。
這樣想著,宜修也有底氣幾分。
“皇上今日前來所為何事?實在是臣妾身子骨不中用了,手底下的奴才也憊懶得很,臣妾怕是無能為力呀。”
宜修姿態擺的極低。
宮裡的奴才都是踩高捧低的,能有幾個忠心耿耿的。
哪怕宜修已經是皇後了,也攔不住那些見風使舵的奴才離開。
要是從前不知宜修心狠手辣的胤禛,可能還會看在她是皇後的麵子上給幾分尊重。
在宜修說這話時可能就有些心軟了。
可胤禛已經不是以前的胤禛了。
毒蛇的示弱是為了迷惑敵人,一擊即中。
而宜修,就是那條毒蛇。
“無能為力?烏拉那拉氏,朕看你是有力氣得很呢。”
胤禛巴不得當時直接下一劑猛藥給宜修弄死算了,留下這麼大個隱患。
要不是果郡王頂了雷,他的弘煦怕是沒有命在了。
太醫可是說了,那湯裡毒藥的劑量,弘煦這樣的小孩子隻要是喝上一口就能去見閻王爺。
宜修是下了必殺之心。
“皇上說什麼臣妾怎麼聽不明白,這些日子臣妾都一直在景仁宮養病,一步殿門都沒出過呢。”
宜修後背已經冒汗了。
多年夫妻,她知道胤禛從不有的放矢。
恐怕是有了實質性的證據,可她還不知道這證據能威脅她到什麼程度。
“你前腳讓繪春去了一趟冷宮,後腳禦膳房就進了一批新太監,再以後滿月宴和圓明園就出了事,烏拉那拉氏你說,天底下有這麼巧的事嗎?”
胤禛眼神壓迫性很強,宜修與之不敢直視。
胤禛側身拿出一遝證詞放在宜修麵前。
“這裡麵有頌芝的,有繪春的,還有青櫻的,還有你冷宮的親信的,好好看看吧,彆說朕冤枉了你。”
哪怕是攤牌時刻,胤禛也沒有過分憤怒,沉著氣將證詞放到她麵前。
宜修已經有些絕望了,她顫抖著手去翻閱那些證詞。
再簡單不過的動作卻引發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宜修甚至能感覺到口腔內的血腥氣。
剪秋?居然還有剪秋的?
她以為剪秋早就死了。
沒想到她居然敢供出純元當年的事?
該死!
跟毒害皇嗣的罪比起來,這一條就足夠她落入萬丈深淵了。
繪春,果然是個不中用的。
她就不該指望這個廢物。
青櫻呀青櫻,你為什麼要背叛本宮,你明明是本宮的親侄女兒。
本宮一心為烏拉那拉氏延續榮光,可青櫻這樣的蠢貨把她的計劃都毀了。
一切都毀了,她就要下地獄了。
宜修不難過嗎?
她所有的淚也許都在她的孩兒死的那天流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