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宜修卻覺得諷刺,輕嗤一聲,喃喃低語,像是在問剪秋,也像是在問自己。
“她這是瘋了?”
驟然失子瘋魔,這就是柔則找到的生路?
還真是夠果決。
她確實也到了瘋魔的邊緣。
這幾年受到的冷眼與厭惡,隱藏在胤禛冰冷外表下的厭惡,柔則是個如絲蘿般的女子,失去依靠的她遲早會枯萎。
這個由她最愛也是最恨之人親手書寫的去母留子或一屍兩命的結局,早就讓柔則瘋了。
胤禛的狠心說明了她的算計究竟給胤禛帶去了多大的傷害,所以柔則以這個注定生不下來也不能生下來的孩子換取自己的生路。
少一個孩子,宜修的地位才會越穩固。
而且,如果她就這麼死了,還有什麼意思。
她清楚自己對宜修來說是什麼存在,如果換成是她,在最接近幸福的時候被自己的夫君和姐姐背叛,她一定恨不得殺了這個姐姐,她就賭宜修會想看到自己永遠陷在泥沼裡的模樣。
宜修還沒有攀登上她夢寐以求的位子,再來她麵前耀武揚威,所以怎麼會讓她死?
她不覺得宜修會放過她,所以她賭的是宜修對她的恨。
她也賭贏了。
宜修還期待著替身跟正主見麵的場景呢,所以,該宜修登場了。
“王爺?不是說柔則早產了,你們這是?孩子可平安生產了?”
故作疑惑的聲音驟然響起。
正是宜修。
“宜修,你怎麼來了?”
胤禛表情不自然了一瞬,仿佛剛才那個麵露陰狠的人不是自己,恢複了往日的冰冷。
來就來了,出現得還這麼晚。
她到底又聽見了多少。
“聽聞柔則早產,妾身先去安慰了一番李妹妹才姍姍來遲,王爺勿怪。”
宜修算是解釋了自己為什麼來得這麼晚。
胤禛不置可否,回以沉默。
宜修像是完全沒發現現場氣氛的詭異,眼神在幾人間逡巡著,問道,“身為王府的福晉,妾身當然要以王府的子嗣為重,隻是不知柔則生的是小阿哥還是小格格?柔則怎得這版狼狽,剛生產未經梳洗出來了?”
胤禛默然道,“是個死胎,二阿哥出生便夭折了。”
好歹是他為數不多的孩子,排上齒序也是他為數不多的仁慈了。
宜修輕飄飄的看了一眼蘇培盛懷裡的繈褓,一具沒有靈魂的軀體就隻是一坨爛肉,怎麼可能會呼吸呢?
柔則,你感受到與宜修一樣的痛苦了嗎?
被心愛之人放棄的痛苦,失去孩子的痛苦。
“哦,原來是個死胎呀。”
語氣也輕飄飄的,仿佛是對柔則這場表演的評價,不帶半分感情的讚賞。
多麼精彩呀,柔則,真是要感激你為我乏味的生活貢獻了這麼多的樂趣。
柔則聽懂了,那樣高高在上,不把她放在眼裡,剛剛那場發泄已經耗儘了她所有的力氣,哪怕她因為再怎麼憤怒仇恨,努力攥緊的手卻還是什麼也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