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咱們有黃河天塹,何懼什麼遼東鐵騎。”
史可法激動地說道。
他也沒想到自己居然就這樣成功阻擊了一輪進攻。
這贏得也太簡單了。
“難怪那楊逆推崇燧發槍,有此物在手何懼逆黨,可惜咱們如今隻有一千燧發槍兵,若有十萬何懼那楊賊!”
他身旁的梁雲構捋著胡子滿懷豪情地說道。
“十萬雄兵,若有十萬雄兵,恩師之仇可報矣!”
史可法感慨地說道。
就在同時身後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他和梁雲構忙回過頭,就看見周王府左長史一臉驚慌地跑了過來,在他們們麵前帶住馬,幾乎是從上麵滾落下來……
“道鄰老弟,快撤軍回城!”
他撲到史可法身上喊道。
“劉公,出了何事?”
梁雲構愕然問道。
“孫,孫元化反了,尤世威血洗歸德,前鋒已到陳留!”
長史悲愴地尖叫著。
“呃?”
史可法二人瞬間傻眼了。
梁雲構突然間一哆嗦,緊接著將目光轉向那些已經回過頭的士兵,後者同樣驚愕地看著他。
“彆,彆跑……”
他幾乎本能地尖叫一聲。
他不喊還好,一喊那些士兵瞬間清醒了。
“快跑啊!”
一名士兵拎著槍撒腿就跑。
“快跑啊,孫元化是鎮南王一夥的,尤世威殺過來了!”
“快跑啊!”
……
混亂的喊聲瞬間如瘟疫般蔓延,原本還趴在胸牆上的士兵們,仿佛推倒的骨牌般向兩旁蔓延著,爭先恐後地掉頭就跑,可憐的史可法等人都傻了,他們欲哭無淚地試圖阻擋這崩潰……
“停下,都彆跑!”
“這是假的,沒有孫元化打過來!”
……
他們就像笨拙地抓雞一樣,暈頭轉向地試圖阻擋自己麵前的潰兵,但可惜毫無用處,本來就隻是勉強堅持的士兵們,在得知這個消息後,瞬間就明白了他們麵對的局勢。開封已經不可能守住了,他們的真正依仗無非一條黃河,可尤世威本來就在南邊,他本來就在背後,腹背受敵就這一千人,如何打得過近兩萬精銳的遼東鐵騎?
守住黃河有什麼用。
尤世威又不用過黃河,現在他在陳留,用不了一個時辰就能到自己背後。
不跑?
不跑就是傻子了?
可憐的史可法,就這樣眼睜睜看著他的防線崩潰了。
而就在此時,對麵的吳襄部下明顯看到了這裡的崩潰,一隊騎兵立刻衝上了浮橋。
史可法立刻清醒過來,以最快速度撲向一尊大炮,試圖掉轉炮口對準近在咫尺的鐵鏈,他們的防線就在固定浮橋的水泥樁旁邊,這個據說重達百萬斤的巨大水泥墩大半在地下,裡麵都是鍛鐵筋的骨架,特製的鍛鐵梁縱貫其中,而固定浮橋的鐵鏈就在鍛鐵梁露出的部分,隻要打斷這個鐵鏈,浮橋短時間內就沒法使用了。
這東西肯定不是火槍能打斷的。
得用大炮。
“眉居兄,快來助我!”
史可法一邊竭儘全力轉動大炮一邊喊道。
這東西可不是他一個人能轉動,而且還得向前推幾步,否則很難準確命中。
距離他就才幾步遠的梁雲構,看了看他,再看看浮橋上,那裡大隊的騎兵已經到了橋中間,他再看看史可法,然後毫不猶豫地掉頭就跑。
“眉居兄,你回來!”
史可法吼叫著。
梁雲構頭也不回地跑了。
“你這個懦夫!”
史可法悲憤地罵了一句,然後他還想繼續,但最終還是放棄了,他根本不可能一個人完成這項工作,他帶著一臉悲憤踢了大炮一腳,撿起自己的劍,很是豪邁地走到了橋頭。這時候那些騎兵的前鋒已經到了不足十丈外,但卻突然間停了下來,然後迅速向兩旁分開,在他們後麵一個全身板甲的少年催馬上前,手中還提著一支長矛。
“道鄰先生,你這是何苦呢?”
那少年說道。
“吳家小兒,爾等豈知忠義,今日左右不過一死而已,欲授首者可來!”
史可法拎著他的寶劍傲然說道。
好吧,這是吳三桂。
今年已經十五歲的吳三桂,已經開始跟著他爹了,原本他其實就在京城的國子監讀書,這是天啟蔭賜的,吳襄在光州駐紮,他閒著無事也就跟隨一起,實際上就是被送到各地名儒那裡求學。吳襄對他考進士這種事充滿執著的熱情,所有能拜的名儒都拜,甚至還被他爹送到史可法那裡當過幾個月學生,不過吳三桂本人對讀書沒什麼興趣,所以對這個老師也沒什麼敬意。
以他目前也就高中生的年紀,對這個老師應該還有點小仇恨。
“那學生成全先生!”
吳三桂說道。
說完他催動了戰馬。
後麵的騎兵全都停在那裡,表情輕鬆地看著。
史可法雙手握住他的寶劍,一臉莊嚴地斜舉過頭頂,站在浮橋正中靜靜等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