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咯……”女童見狀,非但不驚,反而發出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她不慌不忙地抬起小手,輕輕摸了摸自己光潔的右耳垂。下一瞬,一抹赤紅光華閃過,一根約莫與她等高、通體赤紅、杖身雕琢著繁複花紋的長杖,便憑空出現在她手中!
“滾開!”
一聲嬌叱,與她稚嫩的嗓音截然不同,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女童小手一頓,那赤紅長杖便被她“篤”的一聲插在身前的地麵上!
刹那間,一股肉眼不可見的恐怖靈壓,以長杖為中心,如同海嘯般向著四麵八方席卷開來!洞口的雨水仿佛被無形巨力排開,形成一片短暫的真空!
那正欲撲出的吊睛猛虎,龐大的身軀猛地一僵,幽綠的獸瞳瞬間瞪得如同銅鈴,充滿了駭然與不可思議!這股威勢,這股令它靈魂都在顫栗的靈壓,比它見過的虎族中最強的勇士,甚至族中長老所散發的氣息,還要恐怖十倍、百倍!這是源自生命層次的絕對壓製!
“嗚……”一聲低低的哀鳴自猛虎喉間發出,它那威猛的氣勢瞬間蕩然無存,四肢一軟,“噗通”一聲便癱軟在地,巨大的虎頭緊緊貼著地麵,粗壯的尾巴不安地搖晃著,竟是擺出了一副五體投地、臣服叩拜的姿態!那模樣,哪還有半分山林霸主的凶悍,分明是一隻受了驚嚇的小貓!
女童見此,滿意地點了點頭,臉上的狡黠笑容愈發燦爛,如同雨後初霽的陽光,手中的長杖,也插在了地上,靜靜的等待著主人的命令。
就在這詭異而又和諧的一幕定格的刹那,“唰!”的一聲輕響,一道青色身影如鬼魅般自側麵林中穿梭而出,幾個起落間便已掠至洞口不遠處,正是循著虎嘯聲一路追來的陸覺!
“丫頭,你——”
陸覺剛要開口,聲音卻在看清洞口景象的瞬間戛然而止,後麵的話硬生生卡在了喉嚨裡。他的雙眼,瞬間瞪得老大!
隻見一隻虎嘯山林的吊睛猛虎,匍匐在那赤腳女童的麵前!而女童則一手輕撫著那腳下的“大貓”,一邊將烤肉往嘴裡送。
這驚悚的一幕,讓陸覺幾乎是本能地右手一翻,數十枚閃爍著寒芒的千骨針已然夾在指間,真氣暗湧,便要不顧一切地出手相救!
但下一刻,他動作猛地一滯。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那猛虎雖凶惡,但此刻姿態卑微至極,而女童身上……毫發無損,甚至還帶著一絲戲謔的笑意,哪有半分受驚嚇的模樣?
而一根散發著淡淡靈力波動的紅色長杖,正插在地麵之上。
恐怕正是這根杖子,才讓那隻猛虎,瞬間化成了小貓咪。
陸覺心中疑竇叢生,但見女童無恙,那股提著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他手腕再一翻,千骨針已悄無聲息地儘數收回。
他盯著那嬌小的身影,又看了看那匍匐的猛虎,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
這小丫頭……身上的秘密未免也太多了,簡直讓他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震驚,或者說……吐槽了!
那吊睛猛虎的臣服,委實太過震撼,饒是陸覺見多識廣,此刻也有些回不過神。他剛想開口詢問那女童幾句,卻見那正眉開眼笑,啃得滿嘴流油的女童,聽見他發出的細微聲響,臉上的笑容如同被寒風吹散的雲彩,刹那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霜寒。
她猛地回過頭,烏溜溜的大眼睛裡,再沒了方才戲耍猛虎時的狡黠與得意,隻剩下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冷漠,以及一絲難以察覺的委屈。
“哥哥你來乾什麼?”她的小嘴撅得老高,聲音冷得像洞外的冰雨,每一個字都帶著疏離。
陸覺心中猛地一抽,如同被無形的針刺了一下,那股細密的疼痛迅速蔓延開來。他知道,自己先前在客棧中的質問與不信任,像一把尖刀,深深地紮進了這孩子的心裡。這些日子以來,她分明是將自己當成了那個記憶中模糊卻無比信賴的“哥哥”,而自己……卻辜負了這份純粹的依賴。
“對不起,丫頭,我……”陸覺艱澀地開口,想要解釋,想要彌補這道已然出現的裂痕。
“你走吧!”女童卻根本不給他機會,猛地提高了聲調,小小的身軀因激動而微微顫抖,“我不想再看到你!哥哥你變了,你不是我的哥哥了!”她稚嫩的聲音帶著哭腔,透著濃濃的失望與決絕。
說完,她霍然轉身,背對著陸覺蹲下,小小的肩膀一聳一聳,無聲的控訴比任何尖銳的言語都更讓陸覺心如刀絞。
陸覺張了張嘴,千言萬語堵在喉間,最終卻隻化作一聲無力的歎息。他能說什麼?說自己並非有意傷害?說自己有諸多顧忌?在這孩子純粹的世界裡,信任一旦崩塌,再多的解釋都顯得蒼白無力。
洞內一時間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隻有洞外雨聲淅瀝,以及女童壓抑的抽噎聲。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沉默之中,異變陡生!
“轟隆——!!!”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仿佛天塌地陷一般,驟然自頭頂蒼穹炸開!緊接著,一道刺目的火紅光芒撕裂雨幕,如同一顆燃燒的隕石,拖著長長的焰尾,以驚人的速度從雲端筆直墜落!
“轟——!!!”又是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那火紅身影重重地砸落在距離洞口不足十丈的地麵上!刹那間,泥土翻飛,碎石四濺!一股狂暴的衝擊波如怒濤般席卷開來,洞口本就搖搖欲墜的簡陋烤肉架子“哢嚓”一聲應聲斷裂,那幾塊被女童精心烤製、正滋滋冒油、散發著誘人香氣的獸肉,也咕嚕嚕滾落下去,不偏不倚地掉進了下方炙熱的炭火堆裡!
“呀——我的肉肉!!”
方才還沉浸在悲傷與憤怒中的女童,眼見心愛的烤肉遭此橫禍,頓時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也顧不得哭了,小身子一縱就要撲向那炭火堆,似乎想從火中搶救她的美食。
“彆動!小心燙手!”陸覺眼疾手快,一個箭步上前,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將她拉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