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青銅燭盞下,冒牌造物主林逸先生剛剛落筆,他仿佛嗅到了一場戰火即將點燃的前夕,無數花朵凋零,滋潤這片土地,以及在這腐爛當中被滋潤的…他。
童話小屋書店中,書桌前他的手輕鬆地穿過了桌子。
虛空之體…通過修習呼吸法和冥想法所達到的半神層次,他幾乎仿佛擁有世界給予的最高賜福那樣,絕大多數東西他可以很輕鬆的學會,掌握。
這些年間,他仿佛像是一個真正的上帝那樣俯瞰著一切,他並非那顆藍色星球上的土著居民,也更沒有對塞勒涅·奧拉有什麼歸屬。
僅是一片後花園,而他也隻是一個園丁,看太陽從東邊升起,又到西邊落下,偶爾在伊甸園裡徘徊,那兒永恒的盛夏幾乎像是一場浮華虛假的夢,太陽也隻是他用非凡手段造就的虛假,曾有一天林逸看了四十三次日落。
在彌亞和莉莉絲與幾隻小熊曾玩耍的那棵樹下。
林逸隻是在棋盤外,看著棋盤上的棋子和棋手們鬥來鬥去,偶爾伸出他無形的大手把握平衡。
“希裡爾…你在把我視作是一個可以博弈的棋手了嗎?”林逸平淡的語氣猶如輕盈的風,幾個世紀不曾回應希裡爾的咆哮是最大的蔑視。
他站起身,來到窗邊向外眺望,看著小巷裡下起淅瀝瀝的雨,世界像是一陣脆弱的呼吸就會破碎的泡沫幻影。
林逸垂著眸子,他的身影忽然化作無數光羽般散去,直到來到第三維度幻夢境,這是由那些喜歡做夢的人無意識中創造出來的。
這兒有好的夢也有壞的,它們破碎的糅雜在一起,有種類似於彼界攝魂怪般的特殊物種——夢魘。
由哪些恐懼的噩夢誕生,隻懂得無序的破壞,不過這兒很大很大,幻夢境大到不可思議。
多數地方還處於一種無序的狀態,就像是真正的夢境那樣,碎石如同浮空島在空中飄著,破碎的塔樓,倒懸的無人公園,扭曲的樓梯,空曠的街道。
也不曉得是誰夢中創造的了,完全不成體係。
隻有少數一些地方有著秩序,比如阿斯加德,幻夢境裡的阿斯加德幾乎是伊諾登一手創造出來的,林逸提供了一點小幫助。
他的軀殼留在了那管風琴樂聲長存的的王庭裡,而他的靈則漂泊在外,在現實世界裡那顆叫塞勒涅·奧拉的星球。
他把自己放逐了,不然憑借冒牌造物主先生對他的鐘愛,當他的靈回到他的軀殼當中的那一刻,憑借他獨占有幻夢境當中的權柄,他將瞬間升格。
祂和幻夢境的氣息圓融在一起,幻夢鏡似乎像是有著自己的意識那樣主動的親近了祂,所有的權柄對祂敞開,隻要伊諾·登想要就能拿走它們。
當幻夢境升格之後,祂甚至可以順勢而成,先天之神…
但,林逸一直不好猜測,現在的伊諾登究竟還算不算是伊諾登?明明更像是憑借著執念在塵世當中漂泊的靈,一種極其特殊的地縛靈,他不在一塊區域當中被縛著,而是被困於自己的內心。
明明林逸最開始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開始靈魂解體了。
用手接住空中落下的雨,夢中的阿斯加德也在下雨,曾在尼夫海姆生活著的那些阿斯加德的遺民們在冥想法修到一個較高的境界之後,通過入夢法就可能來到這裡。
這是一種解脫,但這高貴的解脫不是每一個人都配享用,冥想法當時在外界都已經進步了,而這裡還在原地徘徊,使用腐舊的古老的冥想法效率低下。
能夠修到入夢的那一步實屬不易,幻夢境的大門不是對誰都敞開的。
“您是第七十四次蒞臨這裡了…”幻夢境,阿斯加德的平原上這坐著一個釣魚的老人,寧靜的靜水湖前他甩動著魚竿。
“你認得我?”林逸的心情還不錯,也許是出於這美麗景色的影響,總之他走了過去,坐在靜水湖前的草甸上,一身古典白袍像是天山上最純潔的冰雪,又或者是從古希臘時代裡走出來的古賢。
“您一來到這兒,天穹都在雀躍,這絕非是半神們能夠達到的層次,我猜您一定是一位古神吧。”
老人頭也不回的笑了笑,他的話語當中很是輕鬆,而沒有什麼壓力和敬畏。
“所以,你不怕神?”林逸問。
“並非…我隻是一縷在這苟延殘喘,徘徊不去的幽魂,對您而言又有什麼作用呢?沒有作用,我自然會輕鬆很多,也許作為無用之人才是最好的,沒有那些繁瑣的雜事,可以在這兒漂泊流浪,直到魂靈當中的最後一點靈性散去,我也如清風歸於天穹,雨滴歸於海墓。”
老人的語氣一如既往的輕快,說著他手中的魚竿中有了異動,伴隨著他的上挑的動作,一條大魚被釣了上來。
“哪怕您這會兒覺得我是一個狂妄的靈,要輕輕吹來一口氣把我徹底泯滅掉,我也了無遺憾了,所以,死亡對於我這種人來說,就像是某種輕鬆的歸鄉。”
“你們的王還沒回來嗎?”林逸又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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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個可笑的,我們的王,他創造了這兒,卻害怕這兒。”老人終於扭過了頭,蒼老的臉上帶著笑,“但祂有一天會回到這兒的,我們這種人為了躲避現實的苦難來到了這兒,而我們的王卻反其道而行之,逃離了這。”
“可就像在空中四處漂泊的柳絮一樣,終有一天要回歸大地的,不論再怎樣逃避。”
“你真是一個相當特彆的人。”林逸偏了偏腦袋,他站起身向遠處走去了。
“你也是一個特彆的神。”老人說。
林逸沒有絲毫的停頓,隻是晃了晃腦袋,他輕笑了兩聲身形猶如漫天的飛絮那樣散去了。
北大陸,東部。
這兒,六月的風絲毫不溫暖,精靈們還生存在這兒,在那遮天蔽日的永夏之樹的影子下。
哪怕距離千裡的距離,也能夠看到那龐大的金色樹影在聖蘭斯的王城外的山上屹立,總有幸存的巫師們會向北而行,猶如朝聖。
他們目睹著不可思議的神跡,傲慢的巫師們也終於相信神是存在的了。
米萊娜·維斯特拉娜,受神庇佑的精靈,巫師們禮讚她,稱她為生命女神。
不久前,大概約半個世紀以前吧,聖蘭斯的王城當中曾經舉行過一場婚禮,慶祝米萊娜·維斯特拉娜與蓋烏斯·凱撒的永恒的盟約。
當時林逸也在,他目睹的那場婚禮。
少女成了王,她也終於像是神話當中的英雄那樣庇佑一方。
但,一個多世紀以前,皎潔之月高懸的那個夜晚,就在聖蘭斯一條河流上,那條船支裡。
神對精靈說:“不要害怕,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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