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巷之中。
車架粼粼而去。
青石板縫裡滲著昨夜未乾的血跡,不少遠處觀望的商客,百姓,已經探出頭來。
“古雍新東家那車駕劈開時,赤霄洞主親賜的《牧稅典》殘刀竟被兩根手指熔成了卦象!”
“這是什麼修為?”
“至少,至少也是律令境吧?”
“律令?我看怕是要到天憲,言出法隨的天憲境,才能擋住那一刀……”
人潮之中,數道身影悄然轉身離去。
五柳商行。
唐驍躬身,麵色透著凝重:“統領,剛過荒骨驛,赤霄洞的稅碑龍駒衝陣!那道偷襲刀光裹挾《牧稅典》經文,被古雍新東家兩指鉗碎!”
他低聲將自己所見稟報一遍,然後抬頭看向左鋒。
當聽到張遠空手熔斷稅典刀光時,鎏金肩吞上的“吞界金舟“紋路驟然大亮:“空手碎牧稅刀?!古雍背後竟有這等強者!”
少夫人腕間星核墜子叮當作響,她將膝前兒女摟得更緊,斷裂的青銅算籌在女童發間輕顫:“當街截殺,胡庸連最後的臉麵都不要了。”
左鋒轉過身,沉聲道:“小妹放心!”
“隻要哥還有口氣在,絕不讓瘟毒沾到慧兒、錦兒半片衣角!”
少夫人枯槁指尖劃過褪色襦裙:“承淵失陷虛空時候,我心中已經死過一回……”
蒼白嘴唇貼上女童發頂青銅算籌,少夫人低低道:“可慧兒錦兒是柳家嫡脈骨血,是承淵的孩子。”
她抬起布滿血絲的眼眸:“若有變故,求哥哥帶他們走——”
左鋒握緊拳頭,咬著牙,沒有再開口。
……
赤霄紋帳半掩的商行大堂內。
胡庸指節暴凸地捏住三足蟾蜍香囊,瘟毒綠斑在他脖頸青筋間明滅。
對麵韓兆慢條斯理撥弄著掌中蝕空船骨磨製的算珠,稅契銅鏽從珠縫簌簌掉落。
上首玄鐵寶座嵌滿《牧稅典》殘頁,赤霄洞主章明衍玄袍垂落,麵具下眸光如淬毒稅釘刺向二人。
那玄鐵麵具邊緣竟有熔金般的卦象紋路蔓延,赫然是被朱雀離火灼燒過的痕跡!
“連小小的古雍商行都碾不碎。”洞主指腹擦過麵具灼痕,聲線似鏽刀刮骨,“也配與本尊共掌虛空甬道?”
檀木案幾突然裂開龍蟒狀紋路,第二根稅柱的虛影在裂痕中明滅,正是五柳商行門前象征他權柄的那根殘柱。
胡庸喉間瘟斑驟然炸開:“屬下調遣的牧稅使昨夜已……”
“昨夜十二匹龍駒成了熔金廢鐵!”洞主袖中甩出半截誅魂刀,刀刃熔化的卦象還在流淌星火。
“兩指碎刀,你瘟神閣的蝕骨毒可沾到他半點衣角?”
胡庸張張嘴,麵色變幻。
韓兆抬頭,輕笑搖頭:“洞主息怒。五柳商行今日未時開股東會,十三間庫房的榷貨印鑒……”
他枯指劃過算珠表麵蝕刻的虛空航道圖:“七條甬道若歸赤霄洞三成,莫說古雍鋪麵,便是那羅星帷的貨源也唾手可得。”
“古雍商行若不是靠著些許羅星帷生意,早無法在天秤城中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