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娘站在廳前,在這風暴核心,她竟比任何人都顯得從容。
暗影裡,無數道貪婪、冷酷、期待、擔憂的目光交織碰撞。
天秤城的天,從未像此刻這般厚重而壓抑。
張遠立於風暴核心,萬星神戈的鋒芒仿佛已刺到眉心,大道巨爪的陰影依舊懸而未落,三大聖王的威壓縱橫交織。
他周身的金甲在大掌事降臨後那足以壓碎星辰的威壓下,竟依舊穩固如初,流淌著不朽的光澤。
麵對萬星樓大掌事那蓋棺定論的“三罪”裁決和最終旨意,張遠忽然笑了。
那不是憤怒的笑,不是嘲諷的笑,而是一種雲淡風輕中帶著一絲洞穿世情的了然,如同看穿了對方那金光萬丈威嚴表象下的一切底色。
他抬起頭,迎著焚天之炎般的目光,聲音穿透赤金權域、壓過虛空哀鳴,清晰地響起:“萬星樓的金口玉言,何時成了這天秤城的唯一‘規尺’?”
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讓那些被“大罪”震懾的心神微微一顫。
“柳承淵生死未卜,爾等不去追查真凶,反要鎖拿他無力自保的孤兒寡母,美其名曰‘收押’,此等行徑,比之萬利盟稅吏登門奪人,又有何異?!”
“此為爾等口中的‘規矩’?!”
字字如冰錐,刺向那高懸的公理。
“至於空冥晶砂……”
“引發天地大亂?擾亂秩序?好大一頂帽子!”
“然此砂未動之時,沉寂萬載如同廢石,天秤城秩序可曾因此崩壞分毫?”
他猛地踏前一步!
腳下的虛空如同平靜的水麵被投入巨石,蕩漾開一圈肉眼可見的金色漣漪!
那漣漪所過之處,大掌事神戈上垂落的熾烈星火,竟被無形的力量推開、遲滯!
“是了!災禍源頭何在?那引動禁地潮汐、招來帝獸、幾乎禍亂萬界的《牧狩聖典》蝕力,又在誰家掌控之中?!”
“如今這口顛倒黑白、混淆是非的巨鍋,倒是結結實實扣在了我張遠的頭上!”
“萬星樓!爾等要查‘流毒’,好啊!那就從你家盟友‘瘟神閣’的蝕空船隊,以及……通寶萬利盟那深藏於賬冊之下、那由帝獸哀嚎煉製的‘萬劫稅鏈’查起!看看到底誰才是此禍根源!”
“轟!!!”
驚天之秘!
張遠這番話,無疑是將刀尖捅進了最敏感也最黑暗的角落!
瘟神閣的蝕空船隊可以穿梭《榷稅結界》的陰影,本身就擁有引動扭曲虛空的力量!
而萬利盟那令無數世界聞風喪膽、能抽絲剝繭追蹤商道的“萬劫稅鏈”,其煉製的根基之一……
正是來自帝獸殘骸和怨念!
這幾乎是公開的秘密,但從未有人敢在大庭廣眾、尤其是當著萬星樓大掌事的麵捅破!
“他……他怎麼敢說這個!”荒骨驛站祭壇虛影上,一個枯寂的聲音帶著一絲驚怒。
“混賬!一派胡言!”萬利盟密室內,那位存在暴怒的氣息幾乎要將空間炸裂。
“釜底抽薪!張先生這是要攪渾這潭水!逼他們不敢查到底啊!”街巷之中,許多人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