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耶律德光這時誰也不能相信,連母親述律平都不能相信。
因為述律平最寵愛的兒子,可不是他耶律德光,而是三兒子耶律李胡。
所以耶律德光唯一能信任的,就是發妻蕭溫的母族,因為他們的利益是一致的。
蕭溫的兒子耶律述律和耶律罨撒葛,是耶律德光正牌繼承人。
要是耶律德光這時候沒了,耶律述律與耶律罨撒葛肯定控製不住形勢,大概率就會是耶律李胡繼位,那蕭溫的母族,想要保住目前的富貴就困難了。
十日後,契丹敗兵陸續返回,各部首領也親自帶著親衛,到達了鴛鴦泊邊,參拜耶律德光。
眼見各部首領和將領隻帶著親衛來,而不是帶著大軍來,耶律德光心裡的大石頭,這時才放下來。
但心情一鬆,耶律德光馬上就想起了這場戰敗帶來的損失。
慘!太慘!太慘了!
契丹大軍八萬人圍攻白團衛村,被晉軍擊敗後,晉軍追逐到濡水邊。
殺的契丹軍血流成河,濡水都被屍體堵塞,晉軍斬首三千餘而還。
這導致遼軍丟失了六成的甲胃兵器和四成的戰馬。
左右皮室軍兩萬四千人,光戰死的就有三千多。
兩萬人的屬珊軍,直接沒了六千餘。
其餘部族軍,總計傷亡也在萬人以上。
八萬大軍,戰死、失蹤高達兩萬人,成功逃回來還能集合起來的隻有三萬餘人,其餘兩萬多人,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集合起來。
契丹自阿保機時期積累的甲械,丟失了快一半,精銳的宮帳軍,也就是左右皮室軍和屬珊軍沒了四分之一。
可以說,自此一戰之後,契丹人已經暫時失去了南下的能力,不管是甲械還是兵力,都開始不足。
更重要的是,契丹南下,兩戰皆北,一次敗的比一次慘,這次加上前一次的話,總共戰死兵馬超過了五萬。
對於契丹這樣並不非常穩固的草原政權來說,中原此時,都不需要什麼漢武唐宗這樣的明主,有東漢明帝和唐宣宗這種水平的,契丹滅國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不!隻要換成李嗣源和石敬瑭這對翁婿隨便一個人在,契丹人都得去遼東的樹林子裡麵過活。
但是契丹人命不該絕,他們麵對的,是一個治國才能,可能連宋徽宗都比不上的晉出帝石重貴。
隻是想到這些損失,耶律德光連抹脖子的心情都有了。
他惡狠狠的看著趕來參拜的勳臣豪酋,讓人把他們拉倒鴛鴦泊邊,一人三十棍子。
一時間,這些在遼國尊貴無比的大人物們,一個個被打的皮開肉綻,嗷嗷哭叫,連耶律德光的叔叔耶律安端都不能免。
不過,這看似是耶律德光在發泄怒氣,但實際上是在搞ua。
現在是我大遼太宗最虛弱的時候,必須要用以往的權威,用打屁股的方式,喚起這些人心中,對於以往那個耶律德光的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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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底,晉軍班師回朝,到達了黃河邊的澶州。
病中的石重貴以長子石延煦和宗正石光讚為天使,到黃河邊賀諸將士大功。
此刻,到達黃河邊的晉軍士氣如虹,他們用驢車、騾車等載契丹兵將首級三千餘而還,其中光是遼國三品以上高官就有數十位。
還有千餘俘虜,用繩索捆綁,一路遊街。
安審琦等彙總得知,晉軍奪契丹鐵甲二千二百領,皮甲上萬,良馬七千餘匹,斬殺數千,溺斃、重傷而死者不可勝算,最少也有近萬。
晉軍本身陣亡四千餘,傷萬餘,可謂是一場空前大勝。
而且晉軍的折損,還是由於初期薛懷讓和安審琦被擊敗損失的,風起之後,傷亡不過數百。
石延煦當即傳石重貴旨意,大封諸將,連虎刺勒這種被石重貴有所防備的涼國來人,都得到了徐州武寧軍節度使的職位,立刻外放方鎮。
黃河邊,晉軍上下極為歡喜,山呼萬歲,雖然朝廷沒立刻宣布賞賜,讓下麵的兵將有些失落,但他們並沒有太在意,認為這可能是回到東京開封府後,才會宣布。
但,其實,石重貴此刻正在皇宮中發脾氣。
因為前段時間,石重貴大病了一場。
能不病嘛,這家夥自從覺得解除了契丹的威脅後,日日在宮中與皇後馮氏等宮人夜夜笙歌,烈酒佳肴更是不要命的造,鐵打的身體,也承受不住這樣的瞎搞啊。
此刻,身體剛剛恢複一些的石重貴,正要召見桑維翰。
因為這次軍隊打了如此大的勝仗,可以說,自五代以來,中原朝廷麵對契丹人,就沒打過這樣的勝仗,賞賜是絕對少不了的。
但對於國家狀況,石重貴從來都不怎麼關心,財稅一直都是桑維翰在操作。
對於桑維翰,石重貴並不厭惡,隻不過最近有點架不住馮皇後兄長馮玉等人的構陷。
加上桑維翰本人也是手腳不乾淨,大肆收受賄賂,石重貴確實有換下桑維翰,讓馮玉為樞密使的意思。
隻不過呢,桑維翰也是個鬼才,石重貴還沒對他怎麼樣,他就坐不住了。
這家夥竟然趁石重貴病重,跑去見李太後,主動提出要為石敬瑭唯一的子嗣石重睿挑選師傅。
這還得了!
石重睿可是石重貴的逆鱗,桑維翰這一碰,直接就讓石重貴炸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