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曆史上趙二哥圍攻幽州的時候,守將就是耶律奚底,也算是一員悍將。
那麼能跟耶律奚底這樣的遼國近支呆在一起的,不用說,極大概率是耶律家的人。
“你叫耶律休哥?”
聽到張鉊問,耶律休哥還沒回答,押著他的甲士就要像對待耶律奚底那樣,將他按到地上。
張鉊輕輕擺了擺手,示意放開,甚至連一旁的耶律奚底也被放開了。
“無需緊張,與朕爭奪者,不過是述律平母子而已,與其他人無乾。”
嗯,為了收人心,張聖人的瞎話那是一套一套的。
耶律休哥被放開了,他看向了身著金甲負手而立,狀若天神的張鉊,心裡在想著一定要不卑不亢,但實際上被張鉊輕言細語兩句一說,屬於頂級帝王的光環一照,不由自主的就伏下身去。
“仆,正是耶律家的休哥。”
果然是的,張鉊麵上不動聲色,內心裡還是有些歡喜的。
他剛才的話,也說的沒什麼錯,與他爭奪天下的,確實隻是耶律德光等。
對於耶律休哥這種沒有跟著南侵的契丹人,張鉊挺寬容的,其實就算是南侵過的契丹人,隻要沒犯下重罪,張鉊也沒怎麼追究。
他現在麾下的契丹人可不少,河套地區的下契丹四部萬戶足足有六七萬契丹人,慕容信長掌握的上契丹四部萬戶估計能有十幾萬。
由這兩個契丹萬戶組成的新契丹八部,估計很快會突破三十萬人的大關了。
耶律頗德看著張鉊,他突然感受到了一種熟悉的氣息,昔日張鉊在殺胡林允許他北歸的時候,就是如此一副表情。
雖然耶律頗德不知道是什麼讓剛剛態度還強硬的張鉊軟化了下來,但他知道機不可失。
於是,這位契丹最後的名將在地上三叩首之後,對著張鉊喊道。
“聖人,此一戰後,契丹當不複存在,耶律家為了大契丹國流的血也已經夠多了。
兀古鄰固然罪該萬死,不求聖人赦免,但請聖人赦免此小兒輩,讓他們為聖朝效力吧!”
張鉊聞言轉過頭來看著耶律頗德,這家夥看著粗豪,嗅覺可是靈敏的很。
不過張鉊可不會表現出來願意用契丹人的樣子,反而反問道“契丹人為某效勞,兀古鄰你確定不是為了活命在亂說話?”
耶律頗德抬起頭看著張鉊,苦澀的說道“此戰之後,哪還有契丹人,也不需要再有契丹人了。
若是陛下允許,我們這些山林間的野人,願意如漢之匈奴,北朝鮮卑,唐之突厥沙陀那樣。
惟願陛下寬宏大量,接納他們的歸順。”
張鉊沉默久久,契丹人自北齊初年登上曆史舞台之後,作為鮮卑人離開大鮮卑山後的替補,五百年來,一直跟中原交往密切。
到了如今除了一部分保留髡發習慣以外,習俗、風俗都在飛速朝漢人靠近。
甚至此時的契丹人比北宋時期的契丹人更像是漢人,因為北宋時期,契丹人對於宋朝還是有一點點心裡優勢的,當然的嘛,拿歲幣肯定比給歲幣的更要‘高貴’那麼一點。
但此時,是漢文化絕對強勢的時代,眼看著就要有一個大唐出現了,很多契丹人心向往之。
至少張鉊在接納契丹部族投靠的時候,第一個條件就是不準他們髡發,卻沒有一個人出來反對。
甚至不用張鉊提醒,很多人早就主動放棄了髡發這個最為明顯的外在特征。
所以,若是曆史上的北宋,若說要融合了契丹,那是癡人說夢。
但在這個時空的張鉊,不但不是癡人說夢,還得是張鉊開恩,契丹人才有這個機會。
想到這些,張鉊點了點頭,返身走向了耶律頗德,耶律頗德能說出這番話,那麼這個人,就還是有可用之處的。
看到,張鉊走過來,耶律頗德不知道為什麼,眼淚突然湖住了雙眼,他對著張鉊再次行了一個叩首大禮。
“天子真乃寬仁聖主也!若是莊厲皇帝在此,絕對不會饒了某這忘恩之人。”
耶律頗德口中的莊厲皇帝,是指耶律德光。
我駱駝戰神死後,張鉊並沒有褫奪他的皇帝尊號,也是按規製給他上了廟號和諡號,算是給了這位曆史上的遼太宗一點顏麵。
莊廟厲皇帝。屢征殺伐曰莊,死於原野曰莊。殺害無辜曰厲,扶邪為正曰厲。不得不說,非常的貼切。
張鉊從耶律頗德的話中聽出了求死之意,於是停下腳步看著耶律頗德,想了想還是說道“朕若是願意接納契丹人,可先由赦免你兀古鄰開始。”
耶律頗德露出一絲感激的微笑,隨後頓首再拜,“兀古鄰昔日就該死在殺胡林,今日知曉聖人寬宏仁德,更再無牽掛。”
說罷,他看著耶律奚底和耶律休哥說道“爾等要記住聖天子的仁德,當為聖朝效死命!”
兩人聞言大哭,張鉊也有些感慨,他將張賢瑀招呼過來說道“我兒且要記住,日後用人,當用此等忠勇之臣。”
然後又看著耶律頗德說道“汝既然求死,朕也當成人之美,賜爾全羊美酒,飽餐一頓就上路吧,朕會命禮部,以藩國之主禮將你葬在兔兒山。”
耶律頗德含著眼淚,再次叩首,“塞外野人兀古鄰,叩謝聖人恩德。”
張鉊轉過身,走到了十六歲的耶律休哥麵前,“既然要納契丹入華夏,那就先從你開始吧!小子,願意給朕做個義子嗎?”
耶律休哥大驚,隨後臉上露出了壓製不住的喜色。
楊繼業一聽自己終於不是弟弟了,這個耶律八郎才是弟弟,於是走上前去,學著張鉊的樣子,一個爆栗子就猛敲到了耶律休哥的頭上。
“蠢材該你撞大運,還不叩首謝恩!”
耶律休哥這才反應過來,強忍著腦袋上的劇痛,伏地叩首,“兒休哥,拜見皇父!”
好嘛,原本張鉊跟耶律德光是約為兄弟的,按照倫理來說,耶律休哥該是弟弟。
他現在成了我張聖人義子,張鉊立刻就成為了耶律德光的叔叔了,無形中又抬高了一輩輩分,跟耶律阿保機一輩了。
此時,數千裡外的神都,正在奶孩子的耶律阿不裡,突然沒來由的打了個冷顫。
她做夢也沒想到,就在這一個冷顫間,她已經順滑從自己皇帝丈夫的侄女,降級為侄孫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