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賢法師笑嗬嗬的說道,最近慕容信長麾下的李漢瓊,在恒州弄出的動靜可不小。
高鬆趁機對著慕容信長再是一禮,“大王,王氏高麗可不是軟柿子,據臣所知,王建父子包括高麗國內都有北上之心,恒州內外,高麗探子可相當不少。”
慕容信長緊緊盯著高鬆,“那麼按你的判斷,高麗君臣應當已經知道恒州之事了是吧?”
高鬆臉上浮現出了一點點自得的笑容,“他們並不知道,因為仆,替大王遮掩了下來。
仆家出自渤海高氏,恒州左近還有兩萬部民,隻要我們願意,高麗探子就一個也到不了鴨淥水畔。”
“哈哈哈!”慕容信長看著高鬆大笑了起來,什麼他媽的渤海高氏,是來自渤海國攀附漢姓高氏的靺鞨戎奴吧。
而且這渤海高氏,本就不是漢晉高門,而是經過北齊高歡,隋朝高熲等不斷攀附而建立起來的名門望族。
不過,慕容信長馬上覺察到了高鬆真正的用意,這家夥是在向他說,他很想當一個漢人,很願意為他,或者皇帝效力。
想到這,慕容信長審視的看著高鬆,緩緩的說道“你很想當一個漢人嗎?”
注意!慕容信長用的是漢人而不是唐兒,這兩者是有區彆的。
契必何力、阿史那思摩那樣的,你可以說他是個唐兒,但你不能說他是個漢人,甚至他慕容信長也是一樣的,他是唐兒,但還不能完全說是漢人。
高鬆聽到慕容信長這樣問,緩緩的屈身下去,隨後就在雪地上對慕容信長行了五體投地的大禮。
“想啊!做夢都想啊!大王,仆真的是出自渤海高氏,請大王成全。”
高鬆為什麼現在這麼想當個漢人呢?當然是為了本人的富貴和家族的興旺發達。
“仆之高氏,本是渤海國高門,不幸被契丹所滅。
及至仆長大,為了高氏命運侍奉過契丹,給高麗王王建做過女婿,幾番輾轉,幾經波折,終是落得一場空。
仆今年痛定思痛,發現之所以一事無成,就是未逢明主。
今得見聖人與大王父子雄姿英發,氣吞山河之偉狀,如撥雲見日。
仆老邁,不足以侍奉聖人,但若能在大王麾下聽用,此生足矣!”
這才是高鬆肺腑之言,他高鬆是什麼人,是渤海人,在鴨淥水畔還有兩三萬族人,左右橫跳是為什麼,就是為了抱個大腿,
他最開始不樂意在契丹人麾下做事,畢竟渤海國就是被契丹所滅,於是跑到高麗去侍奉王建。
王建倒是把女兒也嫁給他了,但高麗與契丹比起來,盤子還是小了點,於是他又跑回契丹,在耶律阿保機父子麾下效力。
但結果呢,南下中原之時,被張鉊數次吊打,這讓高鬆恍然大悟。
果然這天下間最粗最壯的金大腿,還得是中原天朝上國啊!
他確實痛定思痛,狠狠反思了這些年失敗的原因,結果就還讓他找到了一條路。
既然中原周國才是那個最大的大腿,為什麼不抱著周國的大腿,跟著去打高麗國呢?
契丹太君打不過,周國天朝大軍更不是他能力敵,但是往南去,去王氏高麗的地盤上喊著‘阿西吧’大嘴巴子抽那些百濟、新羅的賤民,這個是可以的啊!
他高鬆都快四十了,再不抱一個大腿,去找個地方享享福,說不準什麼時候眼睛一閉,人就過去了,冤不冤啊!
還有他的族人,兩萬人擠在恒州南邊的山林中,吃住條件跟傻麅子差不多,再不帶著他們去個好地方,他們就要成野人了。
人類的感情是可以互通的,高鬆此刻的情感,完全做不了假,慕容信長完全能感受得到。
他看了下拜伏在地上的高鬆,以及充滿希冀看著他的慕容彥超和赫連海龍。
這三人都是萬人敵的熊虎之將啊!高鬆還有帥才,哪怕當年在契丹國內,也是數一數二的名將。
赫連海龍手裡還有三千多部眾,高鬆更是能收攬出兩三萬渤海遺民,這些都是慕容信長所需要的。
而且還有這個慈賢法師,如果他能幫助自己,安定契丹人的工作就可以事半功倍了。
“法師,他們三人各有所需,您是為何?”
現在不確定的,就隻有這慈賢法師,他為什麼要冒險來參和這事了,好像還是上杆子給他慕容信長送資源,確實有點想不通。
慈賢法師苦笑一聲,得道高僧的形象完全散去,他指著自己的心臟部位說道“老僧,也中了心魔了啊!
昔日延壽回杭州時,某還說他該有水波湧起之劫難,可笑貧僧自己在大興善寺入定十日之後,卻也著了魔。
貧僧隻是想去麵見無上天法王,問問他,東勝身洲是真是假,佛祖真的在彼岸留有緩解天下饑苦的寶物嗎?滄溟之水真的存在嗎?”
慈賢法師說著,眼神變得狂熱而又渙散,枯瘦的身軀在風雪中,仿佛搖搖欲墜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