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英明!”圍著的將官們都滿意的歡呼了起來。
這麼處理,既成全了忠臣名聲,他們對於一心求死隻為儘忠的皇甫兆還是很敬重的,另一方麵也免得有些狡猾之輩有樣學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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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州,慕容信長沒有回轉,直接帶大軍往開京而去了,隻派慕容信真和向訓手持王昭衣甲、印璽到海州城下展覽給守軍看。
薑弓珍就在城頭看的清清楚楚,心中悲痛萬分,同時也對高麗國的未來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大朝天兵凶悍如此又算無遺策,他們還掙紮個什麼。
薑弓珍拉過兒子,感歎一聲說道“吾本賤人,是高祖大王不以卑賤提拔至此,實在無法背棄,不然到了黃泉怎能和高祖大王相見?”
薑弓珍本來是姓弓的,而這個弓並不是一個真正可以流傳的姓氏,而是從新羅到高麗時代,半島沒有姓,地位很低的土著借用的一個姓氏。
比如被王建推翻的泰封國大王弓裔,就是因為他母親出身極低,不被新羅王室批準姓金,隻能自己去姓弓,所以薑弓珍才說自己是賤人。
當然,曆史上薑弓珍的小兒子薑邯讚在龜州大戰中擊敗遼軍,保住了高麗國作,後來更是被半島之民視為民族英雄,李氏朝鮮的史書上,就給薑家編了一個極為清晰的譜係,這跟家富修族譜是一個道理,不足為信。
不過,薑弓珍話雖然是這麼說,但為人卻沒有皇甫兆那麼剛烈,而且他也比皇甫兆更明白。
一個人想要做忠臣容易,但卻是要家族幫著一起抗這個代價的,因此這話說的並不是那麼剛絕。
周圍被他帶到海州的開京禁軍將領也個個都是人精,聽到薑弓珍這麼說,立刻就開始跪下苦苦哀求。
你開什麼玩笑,作為高麗國大匡、檢校尚書右仆射、上將軍、行營副都統兼行營都兵馬使的薑弓珍,是多麼大的一個腦袋啊!
這種大腦袋什麼樣的黑鍋,那是都能頂下來的!
有了薑弓珍頂著,他們不就可以說成上司投降,自己是不得已屈膝的嘛。
這罪惡感要低得多,名聲也要好得多,是以絕不會讓薑弓珍自儘。
這薑弓珍被一群軍將揪著不停苦勸,他長子沒搞懂這裡麵的彎彎繞繞,也或許是害怕薑弓珍儘忠會激怒城外的周人,也抱著薑弓珍的大腿哀求道“父親若是為王上儘忠,殷川可怎麼辦?他才兩歲啊!”
殷川就是薑邯讚的小字,這位能力不錯但吹噓成分更大的高麗名臣,今年才兩歲,是薑弓珍五十三歲上老當益壯得來的幼子,因此極為受薑弓珍疼愛。
現在一聽長子提到薑邯讚,薑弓珍全身的力氣都像是消失了一樣,張了張嘴隻覺得滿嘴苦澀,除非他現在就自刎,不然這黑鍋他背也得背,不背也得背了。
眾將官一看薑弓珍不言語了,立刻就簇擁著他打開城門,坦露上半身開門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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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京城的曆史並不悠久,在王氏高麗之前,它隻是一個普通的城市。
但在泰封國末年,泰封大王弓裔命開城郡本地豪族王建築城。
後來王建取代弓裔建立王氏高麗,合並鬆嶽、開城兩個在遲尺的城市為開京作為首都,就跟中原的襄陽和樊城後來合稱襄樊一樣。
所以現在的開京城不是一個城市,而是兩個城市。
而這兩個城市被鬆嶽山和蜈蚣山環抱在內,中間被臨津江隔開。
因此,開京城相當的易守難攻,要想攻城,就必須要拔除布置在鬆嶽山和蜈蚣山的守軍。
同時臨津江上還有水城,有一直內河艦隊可以非常方便兩城互相支援,還可以在鬆嶽和開城任何一城被攻陷後,掐斷兩城聯係,使沒有被攻陷的另一城繼續抵抗。
不過,這是理想狀態,當年王建要跟後百濟、新羅爭奪半島的霸權時,開京確實是這麼一座幾乎可以稱為不可攻陷之城的存在。
但是到了王昭手裡,半島封閉外無強敵,開京的防禦力下降了十個檔次都不止。
且由於高麗王宮壽昌宮等都在鬆嶽城,高麗人口和經濟也不足以支撐這麼大一個城市,從而導致了開城的急速衰落,已經很難在防禦上讓兩城互為犄角支援了。
同時臨津江上的水師被王昭抽走大半,也基本無法執行原本的任務。
開京鬆嶽城,五十七歲的高麗開國功臣皇甫悌恭渾身冒汗的看著城外出現的大軍,這人數可不少,足足有兩萬之眾。
在有了邵城縣也就是仁川漁民的支持之後,大周艦隊很輕易的就在漲潮之日,通過了水下全是暗礁的江華海峽。
折德願所部萬餘步騎,趙匡胤親率七千水軍,先突襲邵城縣,隨後直接就衝到了開京城下。
他們雖然沒有攻城器械,但開京也沒有多少防備的兵力,甚至連護城河的吊橋都沒維護好。
趙匡胤親自頂盔摜甲猛攻數日,打的開京鬆嶽城防搖搖欲墜,若不是皇甫悌恭發動全城勳臣、豪族家的護衛甚至奴仆守城,恐怕早就被攻陷了。
皇甫悌恭現在最渴望的,就是北上去解西京平壤府之圍的王昭能派軍返回,但同時在心裡,皇甫悌恭又知道這是在奢望。
敵軍是從江華灣邊的邵城縣來的,這說明北寇是水陸南下的。
從他皇甫悌恭知道的情況來看,不管是真的北寇,還是以前的遼國,都不具備這樣出動大規模水軍進入江華灣的能力。
那麼來人是誰,皇甫悌恭已經不敢想了,他現在隻能用大王回軍來援來鼓舞士氣,且不知道能頂幾天。
而圍攻幾天後,折德願和趙匡胤也摸到開京城的城防特點了。
六月初七,趙匡胤領軍一萬猛攻鬆嶽山,當日就攻破鬆嶽山城,儘殺高麗守軍七百。
拿下鬆嶽城之後,趙匡胤已經能夠在鬆嶽山上架設大型投石機,轟擊鬆嶽城了。
六月初九,折德願故意放開鬆嶽城南門,引誘開京城內民眾出逃,皇甫悌恭費儘心力才阻止了城內渴望求生的人群,但高麗守軍也疲憊不堪,不敢出城。
折德願見皇甫悌恭不上當,隨即命大軍強攻蜈蚣山和開城,蜈蚣山上本就沒多少守軍,開城也相當殘破,迅速就被攻下。
隨後,折德願命水軍駕小船攻擊高麗臨津江水師,這可是這支‘水軍陸戰隊’最為擅長的了。
橫海鎮上下用命,水手海大魚、海二蟹、海三蝦三兄弟冒死先登,以七百人、三十幾條小船,大破高麗水師兩千餘人,徹底控製了臨津江。
六月十三,負隅頑抗的皇甫悌恭等終於迎來了末日,陳思讓、高鬆率精騎三千到達了開京城下。
高鬆原本就是王氏高麗開國大王王建的侄女婿,對於開京城內的一切人和事都耳熟能詳。
他請示陳思讓後,將王氏高麗此次北征大軍的各種旗鼓衣甲扔到城下展覽,再把數十高麗赤衛騎士兵將,拉到城下溜了一圈。
皇甫悌恭是認識高鬆的,當即就知道北征大軍沒了,直接就在城牆上暈了過去。
這個老狐狸,他這一暈,就不用背鍋了,但鬆嶽城中也沒了主心骨,大批文官武將在城頭哭成一片,不知道誰先打開了城門,在一片嚎哭聲中,開京城徹底被攻陷。
折德願一邊派陳思讓和高鬆各率一千步騎進城安定秩序,封鎖宮中和官中府庫,嚴禁百姓上街,另一邊飛馬派人去請慕容信長前來。
六月十五,捷報傳來,分兵前去攻打水州(水原)的陳誨攻克水州等十餘州縣,斬首數百級,大小官吏數十人投降。
六月十八,再次傳來捷報,大軍生擒高麗大王王昭。
上將軍、行營都兵馬使,大將薑弓珍投降。先鋒兵馬使、赤衛騎中郎將皇甫兆殉國。
六月十九,終於,在數萬將士的歡呼聲中,慕容信長在象征張周皇室的銀白底金日月旗和象征他佛子身份的銀白底紅日普照大旗簇擁下,率軍兩萬到達了鬆嶽城外。
至此,慕容信長繼李勣、薛仁貴,於二百七十餘年後,再次在這半島之地攻滅了人口百萬的大國。
將妄圖給高句麗招魂的野心家們,完全擊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