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姐比我高兩屆。她是法學專業的名人,大三的課餘時間,就跟著導師經常跑案子。我們兩個都有空的時候,並不多。我也無法關注到她的生活。”
大都她在學習,吳雨夏經常趕著飯點來找她外出吃飯或買菜做飯。
難得周末她完成學業,吳雨夏也不忙時,就會帶她遊玩。看山看水或遊樂場。
“夏姐喜歡坐摩天輪。她說摩天輪每轉一圈,就會有一對有緣人相遇。不論多遠,不論男女。”
“不論多遠都可以嗎?”林義放慢車速,看了看每隔三米一株茂盛的桂花樹。
“有一次,當摩天輪轉至最高處,她對我說——思思,謝謝你,你能來到我身邊,我死而無憾。”
“什麼時候的事?”林義停車到路邊,掏出褲袋裡的迷你筆記本。
“綁架的前兩天。”
“那兩天有發生什麼事嗎?”
“那段時間,夏姐很忙。她外出開庭回來後聯係我,要修整兩天。第三天,她約我去遊樂場坐了摩天輪。”
林義頓住筆,沉吟了會道“她知道你懷孕嗎?”
“我沒來得及告訴她,就發生了綁架案。”
“你什麼時候知道自己有孕了?”
“坐完摩天輪的第二天,綁架的前一天。”
“為什麼不第一時間告訴季冰和吳雨夏?”
“他們都好忙,我不想打擾他們,也想當麵給他們驚喜。”如果能早一點說,是不是就能避免綁架和失蹤?
“除了你自己,還有誰知道你懷孕的事?”
“季冰醫院的婦產科副主任張蔓。我和她一起到食堂吃飯,突感反胃,她給我做了檢查。之後離開季冰,我拜托她不要告訴彆人。”
“她知道你和吳雨夏的關係嗎?”
林思思搖頭“夏姐幾乎不去醫院。偶爾我在上班,她也隻在醫院門口等我出來。”
“她討厭醫院嗎?”
“沒聽她提起。但有一次,她流感嚴重,我怎麼勸,她也不肯去醫院。最後是沈韓讓季冰來給她打的點滴。”
“誰?!”林義猛地踩了刹車。
安全帶用力拉住前傾的身子,林思思吃驚道“怎麼了?”
“哪個沈韓?”
“季冰的好朋友。和你一樣也是警察。”
“北華市刑警?”
“是北華的,聽說是刑警大隊長。”
林義咽咽喉嚨,忽然咳了兩聲。“沈韓和吳雨夏什麼關係?”
“他是夏姐的男朋友。”
“咳,咳咳……你等我會。”林義下了車,快步到三米外,點了根煙。
一根煙抽到了黃色煙嘴,他才丟進垃圾桶,回了車。
“是怎麼了嗎?”林思思問。
“先去吳雨夏家。剩下的回去再說。”
車子猛地衝了出去。彎彎繞繞的彆墅區,林義開出了100碼的高速。
好在小區清淨無人,也沒什麼野貓之類的小動物,暢通無阻到了一棟紅磚青瓦的兩層樓彆墅前。
兩人下車。林義摁了門鈴。吳雨思一身淺黃連衣裙,開了厚重的大鐵門。
簡單寒暄後,吳雨思對林思思道“不好意思,讓你跑這麼遠。我媽媽很想見你一麵,但她剛出院身體不適合外出。”
“沒關係。”林思思微笑道,看了一眼林義。見我?不是順便帶我來的嗎?
林義聳聳肩,不置可否。
吳雨思在前帶路,林思思和林義並排跟後頭,走過開滿芙蓉花的庭院花壇。粉豔的花瓣重重疊疊,和那美麗純潔的初戀一樣讓人心動。
古色古香的中式客廳裡,吳振豪和夏珍坐在紅木沙發上,相互依偎。見他們進來,吳振豪起身相迎“林警官,您好。”與林義握手。
“您坐。”林義扶他坐下,而後介紹,“這位是林思思。”
“林小姐,您好。”吳振豪道,“快請坐。”
“叔叔,阿姨,你們好。”林思思躬了躬身,與林義一同坐到對麵的沙發上。
夏珍擦擦紅腫的眼睛“林小姐,我們雨夏和你相處得好嗎?”
“夏姐對我很好。”林思思的雙手放膝上緊緊交握,手心滿是汗。
夏珍哭啞的嗓音,和她已故的媽媽罵人時的嗓子極為相似。
媽媽時常揮來木棍“我為什麼會有你這樣的女兒……你為什麼要活在世上……你死了,我就解脫了……”打著哪,哪處就會腫起血痕。
她隻需咬牙堅持,直到滿身青紫,媽媽就會丟掉木棍來抱她“思思,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太痛苦了,對不起,對不起……”
她隻想快點長大,可以分擔爸爸早死養她不易的媽媽的負擔。
“林思思?”林義輕輕拍林思思肩,“坐車累了嗎?”
林思思微笑著搖搖頭,抹掉額上滲出的冷汗。
“喝點酸梅汁,會舒服些。”吳雨思遞來一瓶紅棕色的飲料。
“我沒事,謝謝。”林思思接過來,放在木幾上,並不喝。肚子裡的寶寶不能亂喝其他東西。
林義看了看飲料,拿起木幾托盤裡的橘子掰開,自己先吃了一瓣“挺甜。”而後遞給林思思。
林思思接過來,兩瓣兩瓣吃。酸甜驅散了記憶中的苦澀,冷汗緩緩蒸發。
她剝開剩下的一半,兩口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