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林思思推到行政樓頂樓休息室,季冰沉著臉說“抓了吳雨思,再來說。”
“你怎麼會讓林思思大晚上的出去?”
季冰愣住,他輕輕握住林思思纏了厚厚白紗布的手。“我應該帶她回去的。”
“告訴我,我才能儘快抓住凶手。”
“我之前沒告訴過你嗎?你抓住凶手了嗎?”
“我正在抓……”
季冰冷笑了聲道“你們警局是不是破不了案?吳雨夏失蹤了,沒消息。現在思思受傷了,你還在抓?車輛是無牌的黑色轎車,司機戴了黑色頭套,隻露出眼睛。不出意外,刀柄上沒有指紋。我現在告訴你了,你可以去抓了。”
林義的臉,一陣紅一陣白。他抿住嘴角,一言不發。
兩人一陣沉默。良久,季冰道“告訴我,你能不能抓到凶手。”
“我不能保證,但我會一直追凶,直到身死。”
“好,我再信你一次。”
季冰詳細說了去淩興酒樓吃飯的經過。
林義刷刷記著筆錄,沉吟道“也就是說,隻有你們五人知道吃飯的約定。”
“我不確定吳振豪和吳雨思有沒有外泄。”
“吳雨思接到的語音,你記得嗎?”
“當然是季冰的孩子……思思她會理解我。吳雨夏的聲音說的。”
“吳雨夏知道林思思懷孕了嗎?”
“在你送思思來醫院搶救前,我們都不知道。”
林義想了想說“讓我見見你們婦產科的張蔓。”
“她怎麼了?”
“她給林思思確診了懷孕。”
“她早就知道思思懷孕了?”
林義點點頭“林思思告訴我的。”
“思思?”季冰輕捏了捏林思思的手。告訴彆的男人,卻不告訴他?
季冰打了張蔓的電話。
沒一會,張蔓到了休息室。
一襲白大褂的她,四十出頭,麵容姣好,身段纖細,看起來也就三十多歲。
三人坐到客廳的沙發。
季冰開門見山道“思思懷孕,為什麼不告訴我?”
張蔓看了看林義“思思的意願,我不能違反。”
“你要早點告訴我,思思就沒可能離家出走了啊。”
“思思離家出走,是因為你覺得她沒懷孕嗎?”
“當然不是……”
“那和我有沒有告訴你,有什麼關係?”
“她懷孕了,我就一定不會讓她走,她就不會因為一個人打不過彆人而受傷。”
“她今天也是一個人嗎?”
季冰啞口。
“不是,”他愣愣道,“我親眼看著她……”說著抱住頭。
張蔓歎了口氣說“思思來求我彆告訴你的時候,都跪下了。你說我能告訴你嗎?”
心口突然像是裂開了,季冰揪住自己頭發。她不信他愛她。
“思思找你查詢坐診名單時,有說什麼嗎?”
“她說有不得不查的理由。”
“還有嗎?”
“有,但我不想說。”
季冰抬頭“思思讓你保密嗎?”
張蔓端坐沙發上,望望陽台飄動的白紗簾“把窗戶關上的時候,空氣無法通暢。時間一久,會生黴氣。養在家裡的花,再美,也會枯萎。”
“林思思就是那盆花嗎?”林義道。
“不,她是常春藤。她會從窗縫裡爬出去。一旦爬出,你再不能讓她留在家裡。”她說著不知想到什麼,眼眶發紅。“但外麵的陽光太烈,她無處可躲。”
“是思思這樣說的嗎?”季冰的聲音發了抖。
“這話本不該我說。但一個丈夫刻意隱瞞自己懷孕,你到底想讓一個孕婦怎麼想?”
“她……說了嗎?”
“季冰,我告訴你,”張蔓突然站起身,“今天我就是被開除也要說。你如果不愛思思,就放她離開。沒有你,她一樣可以活得很好,甚至更好,至少沒有生命危險。”她麵色漲紅,指著季冰的手微微發抖。
季冰愣了愣道“她……這樣說了嗎?”
“她會說嗎?她就是個傻姑娘,明知你刻意,卻不拆穿,還一味遷就你。你如果不是燒了八輩子高香,我就真無法理解思思怎麼就要嫁給你?嫁給警察,也比嫁給你的風險低。”
季冰轉頭看向坐旁邊的林義。
林義摸摸眉角的豎巴道“我是單身主義,絕不結婚。”
“這些,都是思思說的嗎?”季冰盯著已經洗乾淨的手。白皙的,好似從未染過她溫熱的血。
“她怎麼會說。”張蔓卸了力般坐下,“她滿眼懷疑,卻又滿心愛意。困於其中,日日煎熬。你家大業大,不可以給她無憂嗎?”
“讓她離開,才是好的嗎?”季冰喃喃,似自言自語。
張蔓愣住,好一會才道“這就是你讓她無憂的方法嗎?”
正說著,身後傳來腳步聲。季冰轉頭。林思思右手舉高輸液袋,慢慢走來。
她身上染血的白線衫,已經被江晴換上淺藍的病服。和瓷娃娃一樣蒼白的臉上,淌著兩行清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