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向陳雁聲拜道,“雁兒比我細心,在內政上要內行一些,這具體的製度分派要勞煩師妹一下。”
“姐,你打算乾什麼?”申虎不解的看著陳雁聲找人端來桌椅,坐在中軍帳前。
“下一個。”陳雁聲小心的將腳換成一個比較舒適的姿勢。
昨日那二千名老弱漢軍在她桌前排起了長長的隊伍,走上來一個少年。
“姓甚名甚籍貫職業?”陳雁聲問到現在,已經有點敷衍了。
“我叫薛植,”少年聲音清亮,“祖籍淮南,之前在老家種田。”他打量著陳雁聲,衣著華貴,但身子纖細,於是眼神有些輕蔑,“你是誰?有什麼官職?憑什麼在這裡問我們?”
“咦,”陳雁聲抬起頭來,有些興味的看他,“到現在為止,你倒是第一個這麼問我的呢,不錯,不錯。不服氣是不是,咱們來比一場吧。”
“小爺,薛植他不是這個意思”後麵衝過來一個差不多年紀的少年,衣衫有些補丁,但眼神湛然,拉拉薛植的衣袖,“快給小爺賠禮啊。”
薛植掙開他的手,冷哼一聲,轉首道,“陳少爺請。”
陳雁聲打量了一下四周,其餘的士兵都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有些臉上現出焦慮擔憂,有些則是幸災樂禍,但更多的人是漠然。她微微一笑,心中有數,負手站起,來到練武場上,隨意站好,笑意盈盈對薛植道,“你出招吧。”
此處在丘澤軍營,她並不擔心有人能認出她來,再加上希望日後這支軍隊對自已也有一定的忠誠度,所以並未戴人皮麵具,此時破顏一笑,薛植隻覺得燦爛如破雲而出的陽光,懾人心魄,他略一怔,立刻回神,道,“承讓了。”衝上去一拳擊出。
薛植對自己的強悍有信心,他雖然年紀尚小,但頗有些蠻勁,人又勇武,在這五千新軍裡自認出不了前百,但昨日柳裔按年紀和印象初選的三千人中沒有他,他本就不服氣,此時立意要顯出些厲害來,但對麵的少年公子看上去身形著實纖薄了些,他不由自主的收住了七成力道,卻料不到陳雁聲步法靈活,繞過他的拳麵,一腳掃過來,險些將他絆個趔趄,這才認真起來。
陳雁聲本是現代特警出身,赴五原路上又耳濡目染了蕭方對柳裔的指教,受益不少,雖然這幅身體嬌生慣養,又經曆產子沒有多大鍛煉,所以有些不得心應手,但還是勝過薛植不少,此時連消帶打,很快又踢中薛植腰部一腳。微笑問道,“你服了麼?”
“不服,”薛植也是個倔脾氣,從未收過如此折辱,大聲吼道。
“那就再來。”陳雁聲沉了臉,她知道她必須借著收複薛植在軍營裡立威。在軍營裡,士兵唯一臣服的是武力。隻有徹徹底底的在武力上勝了他們,才有可能獲得權威。
陳雁聲第七次扣住薛植的手腕,使巧勁將他摔在地上。“你服了麼?”她的額上也沁出汗珠。嗯,回去見師傅後要好好學武了,她在心裡思忖,隨意一個漢兵就能讓她流汗,看來她也不能太自恃現代特警的身份。
薛植長歎一聲,翻身拜倒,“我服了。”
“那就好。”陳雁聲恢複那副聖潔不可侵犯的模樣,淡淡道,“你的功夫不錯。回頭我和柳校尉說一聲,將你調到練軍營中。”
“多謝陳少爺。”
陳雁聲回到座上,看下麵的士兵眼中都有了一絲敬畏,嘴唇微勾,心道剛剛的汗水總算沒有白流。
“你叫什麼名字?”她把眼看著剛剛那個出隊勸薛植的少年。
“我叫魏序南,”少年出列,“和薛植是同鄉。”
“你……”陳雁聲問了他幾個問題,確認他的聰明機變。沉吟道,“魏序南,你給我做這個軍營的管家,好不好?”
“管家?”饒是魏序南也被這個詞給驚住了。
“嗯。”陳雁聲點點頭,“你也看見了。柳校尉不需要那麼多士兵。你們這些人將要做的事就是將這個軍營當作一個家經營起來。既然是個大家庭,就得有人耕作,有人做飯,有人放馬,有人掌握軍械。我需要一個人來統理這一切。我看你也還機靈,剛剛肯幫薛植說話,也有點義氣,所以——”
魏序南立刻跪下,“小人願意。”
“好。”陳雁聲含笑點頭,瞟了下下麵嗡嗡議論起的人群。抬手站起道,“我知道大漢朝沒有這樣的舊例,但也沒有規定這樣不可以,對麼?”她眼神軲轆一轉,負手做莊嚴狀,“我希望你們當這軍營是一個大家庭,那麼幫自己的兄弟作一些事,也是理所當然的了。你們要知道,有你們的支持,我們的三千兒郎軍隊才可以無後顧之憂的在戰場上拚殺,你們也在用自己的方式保護自己真正的家人。你們的身份,和他們是一樣的。我也知道,林子大了,什麼鳥兒都有。所以我會設仲裁司,執掌軍營糾紛。你們也要記住,自己人無論鬨了什麼矛盾,都是內部矛盾,不上台麵的,真等敵人到了,也要懂得‘舉起拳頭,一致對外’的道理,畢竟如果軍營沒了,到哪裡去找你們一個士兵呢?”
一片靜默,之後,有人道,“我們聽陳少爺的。”
二千士兵參差不齊但都真心實意道,“我們聽陳少爺的。”
陳雁聲按各人原來在家的職業分派各人職責,又挑了幾個比較健壯有生氣點的少年,連同薛植一同給柳裔送去,去火頭營指點了一些烹飪技巧;找了些軍隊裡品行不錯的設置仲裁司;交待了魏序南一些注意事項……待一切忙完,已經深夜。
“看來你今天是在是忙啊。”柳裔看著她連走路都想要打瞌睡的模樣,失笑。
“你今天訓練的如何?”陳雁聲忙著跟上下眼皮打架。
“還不錯。”柳裔好笑,“看來魯迅說的‘安逸的生活腐蝕人的意誌’實在是至理名言,這些人過慣了苦日子,不像現代的新兵那麼嬌氣,怎麼加強訓練強度都不出聲抱怨。今天訓練已經趕上當初我們特警訓練的強度了。”
狂汗,陳雁聲為那些士兵默哀一分鐘,碰上師兄這個武癡,他們不會有好日子過了。不過基於道義,她還是提醒了一下,“彆太過分了。後勤方麵我都已經安排好,你隻要掌握好魏序南,並隨時留意一下仲裁司的情況,丘澤軍營應該就亂不起來”
“放心雁兒。”柳裔自信一笑,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中,“我定會訓練出一支不比日後剽騎軍遜色的騎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