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炎瞥了眼偏殿,一個托盤放在殿中案上,裡麵的蜜餞已經被吃了一半。
“那……”尚炎覺得自己的聲音在發顫,“那奴才就這麼回稟皇上去。”
堂邑翁主看了看站在殿外不肯進來的兩個小內侍,點了點頭,道,“那公公慢走。”
尚炎渾身僵硬的走出長門宮,回聲問道,“你們剛才聽清楚了嗎?”
“聽清楚了。”二人慘然點頭。
“你們兩個,即刻到椒房殿稟告皇後娘娘,而我去麵聖。”
“……是。”
“你說什麼?”衛子夫赫然起身,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你們不是聽錯了吧。”
“皇後娘娘,”階下,兩個小內侍不斷磕頭,“奴才敢擔保,奴才們和尚公公親耳聽見的,一字不差。”
“陳阿嬌怎麼會這麼蠢?”衛子夫跌回座中,心中計量,這便是平陽長公主一連三日登訪長門的因由?是平陽長公主的算計,還是陳阿嬌真的遣人殺人?隻是陳阿嬌怎麼會放尚炎他們出來呢?是了,一連兩批人失在長門,皇上那裡,怎麼也瞞不下去。更何況,還有平陽長公主牽涉在那裡。
“尚炎呢?”
“尚公公回稟皇上去了。”
楊得意雖是禦前總管,但未央宮中最說的上話的還是皇上,不知道皇上的心意如何,但再不能讓皇上將這件事遮掩過去。身在長門宮,縱容下人犯下人命,縱是館陶大長公主,也保不住她吧。衛子夫思量已定,起身道,“來人,隨我到長樂宮晉見太後。”
“你說什麼?”正在和重臣商議漢匈戰爭,皇上愕然聽著尚炎的回稟,不禁起身追問道。
“禦前總管楊得意公公,”尚炎瑟瑟,“在長門宮被害。”
皇上眯眼,看了看衛青和桑弘羊震驚的神情,心知壓不住消息,“你知不知道,欺君的罪責是什麼?”
“奴才不敢。”尚炎撐住稟道,“奴才親耳聽見,句句屬實。”
“來人,往……”皇上想說,去長門宮,但又停下,問道“與你同去的人呢?”
尚炎將頭低下去,“去椒房殿稟告皇後娘娘了。”
皇上冷哼,道,“往長樂宮去吧。”回頭看看衛青和桑弘羊,道,“你們也跟著來吧。”
衛青與桑弘羊對望一眼,跪拜道,“是。”
長樂宮
衛子夫看見禦駕停下的時候,眸子黯了黯,仍然迎上來,跪拜道,“臣妾參見皇上。”
劉徹坐在禦輦上,望著跪在下麵的衛子夫,盛大的皇後冠服掩不住憔悴消瘦的身影。他的眸光陰暗,冷冷道,“子夫執掌後宮,倒頗儘心儘力呢。”
衛子夫的背脊不可見的搖晃了一下,仍然挺直,道,“這是臣妾的本分。臣妾不敢怠慢。”
劉徹不可聞的冷哼了一聲,道,“進去吧。”越過衛子夫,跨進長樂宮。衛子夫隨在後麵。
聽聞了這樣驚天的消息,縱然是不理世事的王太後,也不得不撐起身子,過問此事。好在這些日子,王太後身子已有好轉,劉徹看見母親尚算正常的臉色,心下稍安。
“徹兒,你也來了。”王太後含笑望過來。
“是啊,母後。”他含笑道,坐在她下首。
“想必皇上也聽聞了此事,”王太後漸漸收斂了笑容,道,“我大漢後宮裡,決不容許發生這樣的事。雖然自阿嬌回來之後,一直偏重她們。但在這件事上決不能輕輕饒過。皇上以為如何?”
“這是自然。”劉徹笑道,“這件事便交給禦史大夫汲黯與內廷吏張湯處置,母後以為如何?”
衛子夫低首,小心的望著劉徹,目光裡帶著淡淡的探究。內廷吏張湯,便是當初處置陳皇後巫蠱案的經手官吏。與陳皇後積怨不能化解,她倒是不擔心的。隻是,皇上如何會如此輕易鬆口。難道,她還是小題大做了麼?
“皇上既然如此決定,我便沒有意見了。”王太後歎了口氣,道,“去長門宮,宣一乾人等到長樂宮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