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壺齟,老柏塗,伊優亞,狋吽牙。”
東方朔素來看不慣董偃與皇上鬥雞走狗,遊獵踢球,作勢思考片刻,便含笑道,“令者,命令。壺者,盛物器具;齟,牙齒不整齊;老,是人們對他的敬重;柏為鬼廷;塗是慢慢浸濕的路;伊優亞,是說話不定;狋吽牙,那不是兩隻狗在爭鬥麼。”
眾人便歎服,劉陵低了頭,便想尋個難題難一難他。卻見阿嬌搖了搖首,無聲無息道,算了。
到了晚的時候,張湯派人來稟告,道長安城內發現了劉堂的蹤跡。劉徹神情便一肅,回轉未央宮,處理此事去了。
陳阿嬌又和劉陵說了些閒話。將那日在宣室殿為難東方朔的事情細細說了。
“那這個東方朔,果然不複曆史上盛名呢。”劉陵便含笑道,“當初最後一個問題,我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
回到抹雲樓,阿嬌便想,這半生的日子,便這樣一日一日的消磨下去麼?
她忽然神情一冷,聽見空曠的樓內輕而淺的呼吸聲,淡淡道,“是誰?”
“娘娘?”綠衣含笑,“你說什麼……”她一句話還沒有說完,錦簾後一個黑影忽然迅捷撲出,黑暗中劍鋒一閃,架在陳阿嬌的頸上。
綠衣欲驚呼,來人卻輕狠道,“你不要你主子的性命,便喊喊看。”
黑暗裡彌漫著極淡的血腥味。陳阿嬌並無慌亂,含笑道,“你受傷了?——綠衣,去點燈。”
綠衣低低的應了一聲是,上前挑亮燭火。
果然是劉堂年輕而熟悉的臉,阿嬌暗歎一聲,道,“你是無意進的堂邑侯府,還是特意來找我?”
劉堂有些無法回答,“你為何不驚慌?”他看著陳阿嬌閒適的神情。
“你爹爹去世的時候,你還小。”陳阿嬌道,“我不曾見過你。”
“可是我見過你。”劉堂冷笑,“爹爹書房裡掛著你的一副畫像,高貴傲慢,所以第一眼見你,無法認出你來。”
“你爹爹若在天有靈,必不希望他唯一的血脈為了複仇,將自己葬送。”
劉堂的神色便悲憤,“可是為人子女者,父仇不報,如何為人?”
阿嬌冷笑,“若是如此,你是否恨廢去你爹爹太子之位的先皇?是否恨不謹言慎行得罪先皇的栗姬娘娘?”
“最是無情帝王家,成王敗寇,你不妨好好想想。”
“陳娘娘,”劉堂便冷笑,“你覺得你如此說,我便會放過你麼?”
陳阿嬌便緩緩微笑,劉堂覺得她的雙眸,在燭火下明亮睥睨,有著無與倫比的高傲。她扣住他手中的劍,絞了開去,三尺青峰擊中案幾上的銅鼎。咚的一聲率下來,聲音沉重。
“怎麼回事?”侯府的人警覺起來,在樓外喊道,“娘娘有事麼?”
劍鋒離開阿嬌的頸,綠衣驀的鬆了口氣,尖叫道,“抓刺客呀。”
如此大的動靜,自然驚動了館陶大長公主。
“好大的膽子,竟敢行刺阿嬌。侯府的侍衛是做什麼用的,連人進來了都不知道。”劉嫖連聲訓斥了,見了刺客的臉,不由一怔,想起最近長安城的動靜,儘皆明了。
“娘親,”阿嬌含笑道,“大概是因為今日都出門了。所以侯府的守衛才較平日裡鬆一些。你彆怪他們了。”
劉嫖便平下心氣,道,“將他押往廷尉府吧。”
“到底是高祖子孫,不能太不講情麵,”阿嬌歎道,“在府中待一晚上,明日再送去吧。”
劉初便在一邊,聞言好奇望過來,“他是誰?”
“他是你堂哥啊。”阿嬌微笑道,“叫劉堂。”
劉初的眼睛便亮起來,“那這位堂哥哥會向哥哥那樣寵我麼?可是,”她又疑惑道,“堂哥哥怎麼會行刺娘親呢?”
“那,”阿嬌含笑低下頭來,道,“你就要親自去問堂哥哥了。”
劉堂從昏迷中醒轉的時候,第一眼看見的就是這個粉雕玉琢的女孩,托著腮看著他。眉宇間頗似昨夜的陳娘娘。
“堂哥哥,”女孩含笑道,“我怎麼從來沒有見過你呢?”
劉堂默然,這才發現,自己全身被捆的動彈不得。
那個女子,實在是個難解的謎,昨夜如此刀兵相向,如今竟然同意讓女兒靠近自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