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寧,”金日單無奈道,“你做什麼呢?”
“你才做什麼呢?”劉初抬起頭來,沒有注意到金日單喊她的改變。“我隻歡喜活蹦亂跳的兔子,它要是變成一團死的了,我還喜歡它乾什麼?”
他怔了一怔,這才記起,劉陌曾經提過,他這個妹妹,最不喜歡殺戮的。
“可是,總是要射一回的。”他慢慢道,將弓箭重新係回馬上。
匈奴人善狩獵,可不善於捉一隻活蹦亂跳完好無損的兔子來討好心上人的。兔子的生命太脆弱,讓他屈尊射它,已經是很委屈了。若要抱隻活的在手上,他怕自己手勁一大,直接捏死了都吃不準的。
“什麼叫一定要射一回的?”劉初聽不懂。
“匈奴人故早的習俗,剝下自己親手射下的獵物的皮毛,送給自己的心上人。我來漢地之前,在匈奴所打的獵物皮毛,早就遺失了。所以這獵物,總要重打一回的。”
秋日的陽光下,劉初的臉便慢慢的變紅了。他著迷的看,這可是陛下手掌心中最寵愛的明珠,他不過是個異族人,有幾成機會能帶走她?
因了這對兄妹,他願意放下自己的匈奴身份,慢慢的,將自己當作一個漢人,尊大漢天子為他的陛下。
“每隔幾年,我的父皇總是要去上林苑狩獵的。”劉初慢慢道,“上林苑裡有的是獅子,豹子,你若能跟著去,可以慢慢打。”
“哦?”金日單笑吟吟的,“悅寧最喜歡什麼動物?”
“我?”劉初想了想,道,“我和娘親一樣,最喜歡雪狐。”
“雪狐?”金日單怔了怔,“那可是少見的很。我在匈奴多年,都沒有見過。聽說,隻有終年大雪的唐古拉山上才有。你怎麼喜歡它?”
“因為漂亮啊。”劉初笑道,“小時候,郭師叔遠遠抱著我看了一回,和雪一樣的顏色,眼睛靈動極了,仿佛能說話一般。隻可惜,”她扼腕道,“站的極遠,一有動靜,一溜煙就跑了。”
“你彆想啦。”劉初吃吃笑道,“我父皇著人尋了經年啦,都沒尋見一隻的。”
“不過,”她想了想,又咬了咬唇,道,“你若真是獵了什麼老虎豹子的,不要瞎糟蹋了皮毛。送到卡門衣坊,報上我的名號,夏姨知道該怎麼做的。
元鼎六年末,劉徹在建章宮裡宣見了金日單。
彼時,長安城的天氣已經相當冷了。金日單在雪地裡跪了半響,方聽見皇帝慢慢道,“聽說,你和悅寧公主最近來往甚密。”
“是的。”縱然麵對的人是這個世上威權最盛的帝王,金日單依然毫不畏懼,“微臣喜歡公主,自然希望與她靠近一些。”
“好大的膽子。”劉徹的麵上不辨喜怒,“悅寧公主是朕與皇後的掌上明珠,你一介匈奴降臣,有什麼資格,妄言喜歡公主?”
“微臣自知身份低微,縱然不是匈奴人,也是配不上公主的。”金日單昂然道,“微臣隻是歡喜公主而已。隻是,陛下治下有四海,亦有匈奴子民。陛下要他們沐教化,為順民。但若是連陛下自己都將他們看輕了,又如何讓他們服從陛下呢。”
“好厲的一張口啊。”劉徹冷笑一聲,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怪不得,皇後和太子都幫著你說話。”
帝王的話,讓金日單一怔,然而他無暇再想,劉徹已經慢慢踱到他身邊,“你聽著,”他肅然道,“朕的女兒,不是那麼好娶的。看在皇後的麵上,朕給你一次機會。朕給你三年,這三年裡,你必須竭力為朝廷做事,讓朕看看,你到底有沒有資格,帶走朕的悅寧。而你若是讓朕有半分不滿意的,”
他冷然道,“朕會立刻在宗室子弟中擇了人,將悅寧嫁出。”
皇帝的要求,很難,但這已經是唯一的一線希望。金日單便心悅誠服的叩下首去,“臣,謝陛下恩典。”
劉徹冷冷的看著金日單退下,回過頭來,道,“如此,嬌嬌滿意了。”
陳阿嬌從亭後轉出來,懷中尚抱著手爐,抬眉道,“為什麼是我滿意,早早,不也是陛下的女兒麼?”
“或者,陛下尚有些彆的想法?”
劉徹冷哼了一聲,拉了阿嬌的手,皺眉道,“這裡風大,還是回長門吧。”
阿嬌嫣然一笑,軟下了神情,輕輕應道,“好。”
這次放了金日單一馬,固然因為,連日來與阿嬌的冷漠距離,讓他微微疲倦,不想再不如阿嬌的意思。便是沒有這一茬,他想,若是悅寧堅持,到最後,他還是會應允的。
因為,他舍不得,悅寧,不如意。
悅寧,在他心中,便是那個未曾經過傷害的阿嬌。他曾親自帶給阿嬌傷害,便希望,悅寧不要再走一樣的路。而他護得悅寧,便如同,在護,當年的阿嬌。所以,他根本不可能,親手再為悅寧劃下傷痕。
隻是,這份隱秘的心思,俱藏在悠悠落在建章的雪中,從頭到尾,不見蹤跡。
唔,加了字才搞定。
關於金日單的匈奴身份,似乎,金日單史上就是做過駙馬的。不要問我在哪個史料查到的,好像,我在劉衛同人裡見過,喊金日單金駙馬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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