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一大片地方已經燒成焦黑,於毒下馬走上前,那些焚燒的車輛正轟然倒塌,麻袋之中正灑出還未燒化的糧食,全都落入灰燼之中。
“好你個韓馥——”於毒站起身來,將手中燒成黑炭的糧食狠狠地揉碎,咬牙道“寧肯燒了這些糧食也不願給我們,你這是挑釁,赤裸裸地挑釁!”
旁邊的幾名頭領徹底傻了眼,問道“老大,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你不仁,休怪我不義!”於毒將手裡的黑灰隨風灑向天空,沉聲道“連夜出山,殺向魏軍,先占兩個村莊好好吃一頓再說!”
“遵命!”身後的嘍囉聞言大喜,立刻傳令下去,很快軍中便發出一陣歡呼之聲。
原來自從白繞他們與韓馥有了勾結之後,便約定不能侵擾百姓,現在被韓馥如此戲弄,於毒已經忍無可忍,再加上山寨無糧,隻能鋌而走險了。
於毒命人向山寨傳令,叫他們明日下山來魏郡集合,同時派人向白繞傳信,請他立刻出兵增援,共取魏郡,這本是兩人年前就約定好的,稍微提前半月也無妨。
隨著於毒一聲令下,黑山軍們歡呼著,沿著官兵退走的方向,連夜殺向魏郡。
十裡坡上,張寧等人正躲在暗處,靜靜地看著揚長而去的黑山軍。
管亥歎道“想不到白繞如此快便得知消息,可見這太行山中都是他們的耳目,此地不宜久留。”
張寧神色淒然,垂淚道“本想好生厚葬父親,卻不想反而害了他,如今他屍骨被韓馥毀壞,叫老人家九泉之下如何安息?”
管亥也黯然歎息,钜鹿的眼線稟告,他們親眼看到官兵把張角的屍骨裝入糧車之中,現在運來卻不見了,顯然早被官兵半路給拋棄了。
何曼一陣後怕,搖頭道“韓馥為了保住虛名,寧可讓兒子送死,也不肯運送大賢良師的靈體……”
張寧擦去淚水,聲音變得比夜風還要冰寒,沉聲道“這些所謂名士,都是披著人皮的惡魔,做事比我們還狠毒,真是豬狗不如!”
管亥握拳道“魅娘,我們暫時對付不了劉和,難道還收拾不了韓馥麼?不如連夜混進癭陶,將韓馥狗賊挫骨揚灰。”
張寧仰天一聲長歎,搖頭道“算了,冤冤相報何時了?”
何曼大怒道“韓馥讓人毀了大賢良師的靈體,這筆賬不算了?”
張寧無奈搖頭,緩緩道“我們也殺了韓馥之子,他是無辜的……這筆賬就一筆勾銷了吧!”
“這……”何曼一怔,回頭看了一眼注視著遠處火光的管亥,“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管亥回過頭來,問道“魅娘,你不打算報仇了嗎?”
“仇,我一定要報!”張寧漆黑的眸子一陣收縮,咬著銀牙說道“我現在的仇人隻有劉和,但不想再牽連更多無辜的人,你們……都走吧!”
“魅娘!”管亥和何曼跪倒在地,大聲道,“我們此生隻願追隨魅娘左右,為大賢良師報仇,你不能拋棄我們!”
張寧低頭看著二人,沉默半晌之後,才說道“好吧,就你二人隨我下山,其餘的兄弟們,把錢財分給他們,各自好好安家去吧!”
“遵命!”二人起身,帶著眾人回到破廟暫住。
第二日將隨身攜帶的金銀分發給隨從,叫他們各自去謀生,告誡眾人不可再落草做賊。
遣散眾人之後,三人也下山前往冀州,準備見機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