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親為楚家乾活受傷,楚家不管醫藥費,你沒有報官麼?”
要是衙門不管,也不知道是被底下官吏攔住了,還是義縱也沒辦法。
現在的義縱,還不是完全體的酷吏,手段有些不足。
“我爹沒讓我報官,說楚家能免去我們剩餘的欠債就已經很好了。”
陸鳴聽得血壓有點高。
免去六十文就能擺平一條人命麼?
“當時在場的人,要麼是楚家的,要麼不敢得罪楚家。
報官又如何,沒有人會為我們作證。
我爹說,這都是命,還是不要給彆人添麻煩了。”
是啊,哪怕法律再公平,弱勢者打官司也很難打得過資本。
沒有其他力量的介入,弱勢者的力量太單薄。
一個拖字,就能消耗掉弱勢者大部分的精力。
“阻攔彆人與你共同結保又是為何?”
任封自嘲的笑笑,臉上滿是不甘,
“他們說我已經淪為佃戶,就該好好種田,不要想著還能翻身。”
陸鳴不相信,費這麼大力氣就為了留下一個佃戶?
他們怎麼會缺一個佃戶呢,
“看來楚家人很了解你的學問,擔心你考上之後找他們討回公道。”
陸鳴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會派人去了解你的情況,如果是真的,讓你參與科舉不是問題。”
頓了頓,陸鳴補充道:“楚家要是有彆的罪行,朝廷必然嚴懲不貸。”
“你…究竟是何人?”
任封心中冒出一個猜測,有些期待卻又不敢相信。
“大漢富民侯。”
……
太守官邸。
“你讀過攤算入畝的告示麼?”
義縱站在一旁,緊張的直搓手。
姐夫外出回來後表情就有些嚴肅,也不知道是看到了什麼問題。
“看過的,我看過之後才讓他們張貼出去。”
“讀起來沒問題麼?”
“沒…沒有啊。”
陸鳴手指著屋外的方向,“不說遠的地方,就是贏縣之內,能讀書識字的人有多少,一個大字不識的人又有多少。
聖王治世,賦稅均衡,永不加於身,這些話你不覺得有點複雜麼?
一個郡到現在隻有一千多人報名科舉,其他那麼多人,但凡事情說的複雜點都難以聽懂。
你把告示寫成這樣,除了讀書識字的人之外,有多少人能聽明白?”
義縱覺得沒問題,因為他讀過書,這些話在他耳中通俗易懂。
其他官員也是如此,學問有高有低,但是沒有文盲。
他們習慣了從自己的視角考慮問題,忘記了誰才是最需要看懂告示的群體。
“你覺得告示是給誰看的?”
“給所有人啊。”
義縱有些奇怪,難道不是給所有人看的麼?
陸鳴也不意外,
這時候的人不知道什麼叫人民史觀,也不知道什麼叫發動群眾,思維方式需要改變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