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的關注逐漸被逼近的戰場二次交鋒吸引,對永夢鄉這次抓回來的陽脈俘虜處置的關注度就降低了。
這也正中了永夢鄉的下懷。
他們可沒那麼多心力去向陰脈解釋陽脈俘虜的去處和下場。
如果按照陰脈的處理方式,當然是把這群陽脈俘虜殺儘,甚至是將他們拿來喂養詭怪、製作人器,或是作為試驗靈材,讓其生不如死。
這並非憑空臆測,而是那些蘇醒過來的陽脈俘虜親耳所聞,來自同樣身陷【釀蛋】之中的陰脈靈師之口,他們在尚不知自身命運如何之時,便已開始咒罵陽靈師,這充分展現了雙脈間深重的仇恨與敵意。
隨後,陰靈師俘虜們有的被贖回自由,有的則繼續滯留,而那些蘇醒過來的陽靈師,在默默注視這一切的同時,心中悄然萌生出一絲希望之光。
——永夢鄉的道義仁善,若是要殺人,在戰場就能殺了他們,不至於費力把他們救回,說不定……
隨著陰靈師越來越少,終於有一個陽靈師試探性對看管他們的夜遊使開口,“我也願自贖。”
此言一出,四周寂靜。
剩下醒著的陽靈師都安靜觀察,隱含希望。
陰靈師想破口大罵,礙於夜遊使又忍著未發。
看管他們的柳長源聞言揚起一笑。
這一笑在他少年的臉上頗為明朗,也是很善良的模樣。
隻是下一秒他說出來的話令陽靈師臉黑,陰靈師大感暢快。
“從你被抓回來,你身上的資源和你的命都是我們的,你拿什麼自贖。”
說話的陽靈師倒是沉得住氣,拿那些陰靈師俘虜舉例,問他們為何可以自贖。
這回柳長源還沒說話,那些同為俘虜的陰靈師先不爽了,罵道:“該是多厚顏無恥才能說出這種話。”
“我們同脈,你們算什麼東西?沒把你們切了喂詭都算永夢鄉仁善。”
“我呸!”
陽靈師們被罵得臉色發青,偏偏作為階下囚,身不由己。
那位開口的陽靈師還是盯著柳長源,話語在罵聲中依舊清晰,“我以為永夢鄉和一般陰脈不同,你們道義以誅邪除惡,為仁為善為本。今日戰場陰陽相爭,互相都有殺戮,如果說我們有惡行,那他們也一樣。現在永夢鄉的處置方式偏頗,不是有違宗門道義嗎?”
他緊盯著柳長源,想從少年臉上看出些破綻。
隻可惜柳長源神色坦蕩,並不被他隻言片語影響。
到底是這陽靈師小看了夜遊使的意誌強度,妄想幾句話動搖夜遊使的道心。
也是夜遊使常年來行事作風太正派,若非他們出身陰脈,放到陽脈去也沒幾個勢力能做到他們這種份上。所以就算陽脈每次提到永夢鄉還是將其說成陰脈惡修,實際上心裡都認定永夢鄉乃仁善勢力。
有這種想法的不止陽脈,連陰脈都這樣想,否則也不會在這個陽靈師開口時沉默,就是在擔憂永夢鄉真會放過這些陽靈師。
“放心,你們的命還值些錢,暫時不會要你們的命。”柳長源的話語輕飄飄地響起,“還有你們也吵死了。”
後一句話是對那些罵聲不斷的陰靈師說的。
話語一出,陰靈師俘虜們的罵聲停下,露出幸災樂禍的神色。
陽靈師俘虜們則臉色灰暗。
‘命值錢’‘暫時’這些詞彙在他們腦海中勾勒出極其不祥的畫麵。
陰靈師俘虜們大概也想到這點,覺得這些陽靈師最後就是生不如死的結局,頓覺解氣的不再吵鬨,對自身沒有被贖要淪為法契長工都不那麼在意了。
時間過了幾天。
這幾天剩下的陰脈俘虜都被安排出去,此地隻剩下陽靈師。
也幸虧他們一個個都是正式靈師,不吃不喝幾日身體也沒什麼問題,然而,未知的未來如同一把懸在脖頸上的利刃,遲遲未落,卻不知何時會猛然斬下,這樣的精神壓力將他們折磨得神色憔悴。
終於,這日宓飛雪出現在這裡,讓他們精神一振又一顫:來了!
宓飛雪將他們一眼掃過,說道:“帶走。”
一話落下,還未給陽靈師們反應的時間,所有人覺得身下一墜,眼前一片混沌的黑暗。
墜落的時間並沒有多久,他們就重新感覺到腳踏實地。
這裡似乎是一間室內,和他們之前在翠霞穀所待的地方差彆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