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猙獰的臉就是大叔的臉。
眼看著那張臉逼近,他的汗毛不由自主地顫栗起來。
這種時候應該咬破自己的舌尖,用舌尖血可以破煞,算是急救時最快的辦法。
很可惜。
他至今還沒學會如何快準狠地咬破舌頭,再精準地噴出一口血來。
鐵安年沒有遲疑和猶豫,瞅準時機,眼疾手快地從口袋摸出一張金色符紙,拍在了大叔的腦門上。
耳邊頓時響起淒厲的慘叫聲。
那部手機在他眼前化作一陣濃鬱的黑氣,漸漸散去。
鐵安年看著大叔麵目猙獰地滿地打滾,血泡從他的腦門“噗噗”冒出來,一股刺鼻的腥臭味在空氣中彌漫。
“大叔,你已經死了,不用再忙活著掙陽間的錢。陽間的事情已經和你沒關係,那些未了的心願就留給陽間的人來解決吧。”
鐵安年蹲下身來,抬手把大叔瞪出來的眼珠子塞了回去,輕輕合攏他的眼皮。
一縷黑煙從大叔的天靈蓋飄了出來,那縷詭異的黑煙斑駁陰寒,有著深淵一般漆黑的顏色。
鐵安年劇烈喘息著,感覺自己被一種莫名的無力感纏繞,渾身都很疲憊。
迷迷糊糊中,他呆滯的眼眸逐漸聚焦,眼前的幻象突然消失,替換成崔繼放大的麵容。
“崔繼……”
不知道原地罰站了多久,鐵安年腿一麻,倒進崔繼的懷裡。
崔繼扶著他的肩膀,動作很輕給他擦汗,解釋剛剛的狀況。
“安年,這個地方對我有限製,把我也隔離開,我沒能幫上你。”
“一進來的時候我就應該防著,是我不夠謹慎。”鐵安年揉了把崔繼的腦袋,笑了笑,“等著急了吧。”
“嗯。”崔繼確實等了很久。
鐵安年用力牽緊崔繼的手,不知跟崔繼囑咐還是跟自己囑咐:“這回可得牽緊了。”
原地平複了一下心情,鐵安年退開崔繼的懷抱,牽著鬼往七口井的方向走。
走到剛剛那個十字路口時,鐵安年突然停住腳步,偏過腦袋,眼睛直勾勾地看向崔繼。
崔繼疑惑不解地問:“安年,怎麼了?”
“沒什麼,你笑一個,我來瞅瞅你是不是真的。”
崔繼努力扯出一個不太自然的笑容。
“怎麼看著怪怪的?”
鐵安年抓起崔繼的手指,翻來覆去地看,又揉又搓,十分確定不是樹葉子後,這才放心地重新跟崔繼十指相扣。
“你在懷疑我?”崔繼幽怨地盯著他。
“冤枉啊。”鐵安年替自己喊冤,“我懷疑你做什麼,剛剛有臟東西裝成你牽我手了。”
他彎腰撿起一枚銅錢,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