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將軍回來了嗎?”劉浩彥在屋內走來走去,凝聲問道。
裴振陽連忙道:“末將剛才去問了一遍,尚未發現老將軍。”
劉浩彥眉頭緊鎖,眸底泛起些許焦躁。
都特麼一大把年紀了,玩什麼老命。
去年張百鬆患病,被送去長安的時候,劉浩彥特地給韋睿寫了封信。
大概意思是無論張百鬆能否痊愈,不要讓他再來榆林了,就待在長安城安度晚年吧。
他這麼做,一來是因為張百鬆年老,其次對方是降將出身,歸秦後也沒聽說有什麼出色的戰績,迄今連個封爵都沒有。
沒曾想,張百鬆病剛一痊愈,便急匆匆返回了榆林。
聽說還在皇帝麵前立下誓言,稱隻要有他在,蠻夷休想踏進關中半步。
雖不是主將,平日裡與劉浩彥、裴振陽等人在一起時,完全沒有身為下屬的覺悟。
張口閉口,總是那句:“老夫認為........”,又或者是:“根據老夫的經驗.........。”
劉浩彥懶得和他計較。
此次奔襲草原,起初很順利,打了東胡一個措手不及。
後來達裡圖做出反擊,各地開始頻繁發生戰鬥。
見遲遲無法將秦軍逐出草原,又把東胡能打的將領都派了出去。
隨著秦軍傷亡增多,劉浩彥坐不住了,打算領兵去草原上逛一圈。
剿滅達裡圖不太現實,擊殺幾股胡騎應該沒多大問題。
張百鬆認為劉浩彥是榆林主將,不應涉險,請求允許自己帶兵前往。
劉浩彥猶豫許久,勉強同意了。
如今除了戰死或被俘的,各部秦軍皆已返回駐地,卻始終未見張百鬆身影,眾人不免變得著急起來。
“草原已經下雪了,處處是冰天雪地,他到底去了哪裡?”劉浩彥又氣又無奈道。
裴振陽語氣不太確定,“難道說,老將軍真的帶兵去了漠北?”
“他僅有十日糧草,連漠南都出不了,又如何穿越茫茫大漠?”劉浩彥摸了摸後腦勺,神情懊悔,“本將軍不該讓他去的,若陛下怪罪下來,我一人擔著。”
裴振陽神情一凝,抱拳道:“末將願立刻帶人北上,或許是把老將軍接回來。”
劉浩彥苦笑道:“草原這麼大,你去哪裡找他?”
“總歸要試試。”裴振陽一再堅持。
劉浩彥輕歎口氣,點了點頭。
裴振陽沒有片刻耽擱,當即帶兵出發。
可連續五天五夜,從大青山找到烏拉山,始終未發現張百鬆所部的任何蹤跡。
後因糧草不足,被迫停止了搜尋。
唯一的好消息是,無論軍中斥候,還是黑冰台的人,皆沒聽說他被東胡俘虜或殺害。
劉浩彥這才漸漸確定,張百鬆極有可能真的殺去了漠北。
他和達裡圖有同樣的疑惑,張百鬆糧草不足,三千輕騎路上該如何補給?
“莫非老將軍在漠南搶了幾個部落,補充一番後,然後再前往的漠北?”裴振陽大膽猜測道。
“可惜了,漠北太遠,我等鞭長莫及。”劉浩彥頗為遺憾道。
事情暫時隻能這樣了。
連張百鬆具體位置在哪裡都不知道,眾將唯有默默等待著。
數日後,為犒賞邊塞的將士們,長安送來了幾十車美酒美食。
劉浩彥打破慣例,專門留出一天,允許在營中飲酒作樂。
夜晚,深邃的星空下,將士們圍坐在火堆旁,手中捧著沉甸甸的酒碗,歡呼聲此起彼伏。
在喝的正酣時,有些將士時不時會抬頭望向北麵,似乎在遙遠的黑暗中尋找著什麼。
北方徹底步入了寒冬,漫天飛舞的雪花如同鵝毛般紛紛揚揚,輕輕地落在了榆林的每一個角落。
遠遠望去,街道、房屋、田野,無一不被厚厚的積雪覆蓋,仿佛整個世界都被這純淨的白色所吞噬。
不過軍中多是粗漢子,加之天氣太冷,完全沒興趣欣賞眼前的景致。
為激勵士氣,各營組織了幾場大大小小的雪仗,全當練兵了。
白茫茫的大地上,將士們你追我趕,好不熱鬨。
伴隨著雪球的飛舞,以及陣陣的歡聲笑語,時間不知不覺來到了昭武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