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個女弟子將粟特人驅逐開,擋在思無邪身邊,神情戒備地看著他們。
薑夢瑤一見倒在地上的是思無邪,趕緊衝到他的身邊。從懷中摸出一粒黃丸,塞進他滿是鮮血的嘴裡。她輕輕地搖晃著他,不停地呼喚道“無邪!無邪!”
思無邪緩緩睜開眼睛,一股丁香花的香氣撲鼻而來,他劇烈地咳嗽了兩聲,看到薑夢瑤正將自己挽在懷裡。
她的懷抱暖暖的,軟軟的,散發著丁香花香,如夢境一般。
薑夢瑤溫柔地摸了摸思無邪的頭,一臉心痛地說道“無邪,你先休息一下。”
說著,她站起身,對著康雲藝一指,厲聲說道“你們都拜入我天威殿門下,本來都是師兄師弟,究竟有什麼解不開的深仇大恨,你們要這麼戕害同門,難道你們就不怕我把你們的惡行告訴你們的師父嗎?”
康雲藝望著薑夢瑤,隻見她麵容精致,膚如凝脂,講話溫溫婉婉,有一種江南水鄉的小家碧玉之美。夕陽之下,那一抹紅色映在她的臉上,她微微生氣的樣子是那般的可愛,不禁忘了回答,甚至連褲帶都忘了係上,直看得口水流了一地。
薑夢瑤見康雲藝對自己竟是這般不敬,不禁又氣又惱,當下拔出名劍“本草綱”,對著康雲藝便揮出一道劍氣。
康雲藝見眼前碧芒大作,急忙閃到一旁,躲過了劍氣。他笑吟吟地說道”殿帥要這小白臉,您隻管帶去便是。我們六個是李瑤池殿帥力保之人,您若是將此時告訴我們的師父,恐怕將來李殿帥追究起來,劍仙您也不好全身而退啊。“
薑夢瑤想了想,李瑤池的第六神殿直屬於聖上,整個天威十二殿除了總殿帥關山月,沒人敢惹他。現在自己已經將思無邪救了下來,實在不好再生事端,於是便悻悻地說道“好!這次本殿帥便饒了你們。日後讓我再看到你們胡作非為,我絕不輕饒。“
康雲藝故作謙虛地行了行禮,邊帶著五個粟特弟子飛走了。
臨走時,立夏範陽還回過頭來衝著思無邪做了一個鬼臉”小廢物,明天我們六個去練神功,你就好好的在夥房燒你的飯菜吧。哼!“
薑夢瑤惡狠狠地瞪著飛走的六人。長長地歎了口氣,在思無邪身邊蹲了下來,擔心地問道”無邪,這幾天你過得還好嗎?“
思無邪堅持著站起身子,苦笑著搖了搖頭。
他搖晃著滿是傷痕的身子,艱難地邁開雙腿,滿是血絲的雙眼直勾勾地盯著玉樹峰的方向。
薑夢瑤焦急地拉了拉他的手,一臉心疼的說道”無邪,你傷得這麼重,就不要逞強了,還是跟我回靈樞院治療吧。“
思無邪擦了擦嘴,說道”不行,無論如何我也不能最後一個回到玉樹峰。明天我一定要學到仙術。“
思無邪大叫一聲,一朵祥雲飛到了他的身邊。他艱難地爬到祥雲之上,向薑夢瑤滿眼感激地點了點頭,便飛速地向著玉樹峰衝去了。
薑夢瑤在身後輕聲呼喚道”無邪,如果之後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儘管到靈樞院來找我。“
一陣清風吹過,綠草搖曳著身姿,颯颯作響。
薑夢瑤呆呆地望著思無邪的背影,對身邊的白兔“糯糯”說道“起風了,糯糯,你看,風在動。“
”糯糯“微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動的不是風,而是主人的心。“
終於,思無邪艱難地駕著那一朵祥雲,衝向了最後的終點。
他緊咬牙關,用儘全身力氣,向落在最後的立夏河東追去。
立夏河東無意中回頭一瞥,隻見思無邪麵目猙獰,渾身是血,凶神惡煞一般向自己追來。她心中大驚,一個趔趄險些從祥雲上掉落下來。
康雲藝第一個到達了玉樹峰的紅線旁。但是他卻沒有急著撞線,而是站在紅線前,雙手抱肩。他遠遠望見思無邪竟然追了上來,不禁皺了皺眉。
馮澤宇和周立刃也到了紅線之前。他們看了一眼康雲藝,見康雲藝衝著他們搖了搖頭,也都停了下來。
他們三人按照之前的約定,將第一名讓給了立夏範陽。立夏範陽笑嘻嘻地衝過了終點。她回過頭來看著康雲藝眨了眨眼睛,嫣然一笑。
康雲藝一臉諂媚地點了點頭,又向思無邪看去,眼見思無邪越飛越快,馬上就要超過立夏河東,他的手指狠狠地捏了捏褲腿,死死地盯著兩人。
臧維爾就在終點前微笑著看著他們。他現在無法發作,不然他早衝上去一巴掌把思無邪打翻在地了。
思無邪剛才被打得骨斷筋折,再加上用力過猛,隻覺得雙眼迷蒙,渾身燥熱,在祥雲上左右搖擺不停。但是他還是咬緊牙關,拚命催動靈力,超負荷地運轉著身體。
不蒸饅頭爭口氣,老子今天一定要贏你。
在終點前幾步,思無邪的祥雲終於超過了立夏河東,而此時,隻剩下他們兩人還沒有衝線。
立夏範陽和立夏平盧都發出一聲驚呼,眼看著他們阻擊思無邪的計劃就要落空,氣得直跺腳。
思無邪看著終點,想到自己明天終於可以學習到仙術了,不禁心中大喜,雙目如璀璨星辰,夕陽溫暖的霞光照在上麵,鋪上一層薄薄的金色。
就在此時,一陣妖風吹來,思無邪隻覺得仿佛自己渾身的骨骼被人抽了出來,如同置身於冰窖之中,有一種尖銳的疼痛。
他的身體已經遠遠超出了負荷。他再也支撐不住,嘔出一大口鮮血,跌倒在了終點之前。
眼見敵人竟然自己摔了下去,立夏河東驚喜地簡直要瘋癲了,她歡呼著衝過了終點。而在一旁的粟特五子也都擊掌相慶,高聲歡呼著,跳躍著,仿佛是聽到神汗的軍隊獲得一場大捷那般高興。
臧維爾輕搖折扇,緩緩飄落到思無邪身邊。他一伸手,將思無邪扶了起來。
他故意做出一番生氣的表情,向粟特五子說道“你們的師弟摔倒了,也不說過來扶一下。”
旋即他又轉身對思無邪說道“無邪辛苦了。想不到短短半日,你竟然會有如此進步。隻可惜你幾個師兄師姐技高一籌,明天隻能委屈你去夥房準備飯菜了。你彆小看了那夥房,裡麵的講究多了呢。這做飯就好比修習,火候大小,菜味鹹淡,全看你個人的悟性。為師相信你明天一定可以學會很多。”
思無邪拖著滿身傷痕的病體,冷冷地看了一眼臧維爾。他雖然君子如風,麵容和善,對自己極儘和藹。但是卻對自己受了這麼重的傷視而不見。足見對於粟特六子有多麼偏袒。
不過這也怪不得他,畢竟是他拍著胸脯,在其他劍仙麵前誇下海口,說要將這六人扶養成才。
如果真如他所願,這六子都成為了大唐的見習劍仙,於他而言,可是大大的功績呢。將來一旦關山月歸隱,這可是他爭奪總殿帥位置不小的政治資本。
思無邪目光呆滯地看著臧維爾,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用鼻子冷哼一聲,回道“是。弟子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