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初年眨了眨眼睛，“他是刑部尚書秦尚書之子秦應峰，也去北疆，隻是盤纏被偷了，便一起上路。”
八目嗬嗬笑了聲，“盤纏也能被偷？行了，那就出發吧，貧僧本就到了上原，結果收到你父親的傳信，還要回到直隸府接你們。”
“友人此刻怕是快到北疆了，咱們抓緊些，彆讓他們在北疆等太久。”
李初年便點頭，“都聽前輩的。”
合著人家前輩是從上原趕過來的，那那何必讓他們在直隸府等啊，還不如直接去上原集合。
想著，李初年又在心裡嘀咕了好幾句自家爹，而且，這位前輩，怎麼是個和尚？
那他隨著人家學什麼呢？
八目從城門那邊把自己的馬牽上，擺弄了下馬身邊一圈的酒和吃食，把權杖塞進去，才翻身上馬。
“出去之後跟緊我，一刻都不能耽誤，若是誰慢了，走神了，跟不上貧僧可不帶等的。”
李初年和白曜點頭應道，“是。”
這倆人馬術那麼好，秦應峰清楚八目是說給自己聽的，他也說道，“我們會跟上的。”
八目再撇了眼他，隨後笑了笑，沒說話，隻是拉起韁繩，“出發！”
自此，直隸府一行人終於踏上了行程。
一晃，四天過去了，林嬰寧一行人終於到了北疆最北的城池，肅州府。
車馬停在護國將軍府門前，當即許多人迎了上來，林嬰寧早就拉開車簾看了，並沒有父親和大哥，都是前世她曾見過的，駐守在肅州府的將領。
也是林家軍的將領。
領頭的紅衣女將，眉眼精致，英姿颯爽，“嬰寧！”
林嬰寧下了馬車，笑著走過去，“音音姐！”
這位便是洛橙音，肅州府的駐軍副將，她的音音阿嫂。
但，此刻洛橙音與大哥還未定親，這兩個人，更還沒有互通情愫，隻是友人之上，戀人未滿。
直到遼金入侵的前兩天，阿嫂才收到了來自大哥的情書，才收拾好肅州府的一切，準備與大哥一同在邊境線上駐守，意外便來了。
她前世來到北疆，也隻見過洛橙音幾麵，她每日佩戴絹花，以寡婦自居，沒有成親，她抱著大哥的遺物自己完成了一係列的儀式，不管誰勸阻，她都鐵了心要做大哥的未亡人。
沒過幾年，音音阿嫂在一次遼金蠻人掃蕩時為了救一個孩子身受重傷，沒多久不治而亡。
她隻收到了音音阿嫂臨死前的一封信。
阿嫂說，她終於可以去見大哥了
“你竟然還記得我？”
故人此刻欣喜的牽起林嬰寧的手，“我可與你十年未見了。”
洛橙音原本也在都城，但是隨父母一路換城駐守，十年之後，已經到了北疆。
她一眼認出來了嬰寧，是因為這孩子，和她小時候一般可愛，這圓溜溜的大眼睛，實在好看。
但是她當時見嬰寧，嬰寧才五歲。
林嬰寧笑道，“像是音音姐這般好看的人，我自然是記得的。”
她握著洛橙音的手有些緊，“辛苦音音姐今日來接我了。”
洛橙音趕緊搖頭，“你才是辛苦，沒想到你來的這麼早，我剛收拾好你們府裡，都沒來得及到城門迎接你。”
護國將軍府也許久沒人住了，就算肅州府這麼近，父親和大哥也沒離開過自己的位置。
“音音姐收拾的？這下更是辛苦音音姐了。”
林嬰寧從內而外表現出來的親近讓洛橙音這個沒和多少女孩子親密相處過的女將軍紅了耳朵，“好了好了，再說我都不知道怎麼回你了，快來看看，我給您收拾的這些你喜不喜歡？”
“我也是跟著軍隊打仗習慣了，這下讓我布置小姑娘的院子，我也不會，你不生氣我亂收拾才是好呢。”
林嬰寧牽著洛橙音的手，看著她的側影，竟然覺得，還真的和大哥有些像呢。
加上今生，她已經十幾年沒見過大哥了，大哥的模樣，此刻竟然能從阿嫂的身上看到一些。
其實現在洛橙音過來收拾院子，何嘗不是大哥已經將她當作了自家人。
隻可惜前世，他們二人還未享受過一刻以戀人，夫妻相處的時光，便天人永隔。
孫一妙歪頭，無奈的歎了口氣，“這小妮子，眼裡隻有她妹妹，看不到我們喲。”
馬淳德不由笑了笑，“那也沒辦法，我家小姐確實討人喜歡。”
然後洛橙音就忽然帶著林嬰寧折返回來了，“哎呦，你看我這，嬰寧，這幾位是？”
被林嬰寧小手一牽，洛橙音都快忘了東南西北了，走進去才忽然想起來，剛剛嬰寧身邊是不是還有幾位來著？
此刻萬舒萬安姐弟已經下車了，手裡還捧著些禮物，是林嬰寧本來就要給洛橙音的。
“這位是我的師叔，孫一妙，孫前輩。”
林嬰寧一個個介紹了，洛橙音對孫一妙行禮，見過了馬淳德，萬舒和萬安倆孩子就捧著禮物跟過去，“小姐。”
林嬰寧笑著點點頭，“這是我在冀州收的兩個孩子，家裡大人都不在了，很懂事乖巧，萬舒，萬安。”
“見過將軍。”
萬舒對洛橙音行禮，洛橙音一看，這孩子行的是武婢之禮，便知道林嬰寧是要做什麼。
“是個懂事的。”
林嬰寧便讓萬舒把禮物給了洛橙音身邊的人，“在上原的時候買的，不值錢的小物件。”
洛橙音拉著她的手，“你怎麼還破費啊。”
林嬰寧看著洛橙音，笑道，“自家人，也是要送禮物的不是？”
洛橙音的臉瞬間紅了，“你，你這孩子說什麼呢，快進去進去。”
隨後她回過頭，“孫前輩也請進。”
孫一妙摸著胡子樂嗬嗬的笑了笑，隨著林嬰寧和洛橙音進去了。
護國將軍府本就清貧些，院子雖然很大，但東西不多，此刻被擦拭的連房簷都乾淨的很，洛橙音是很用心的。
看著熟悉的院子，林嬰寧吸了口氣，“這院子”
她笑了笑，“和我想象中一樣。”
遼金突破防線，肅州府前麵的幾座城池都被突破了，唯有肅州府，死死守住。
她來北疆時，便隨父親住在這裡，不僅有她和父親，還有林家軍的幾個叔叔伯伯，也都在此。
隻是後麵
一個個離開，父親失蹤之前，陪在他身邊的，大概也隻有馬淳德了。
戰爭，是殺人最快的。
“音音姐，我很喜歡。”
她回過頭，對洛橙音一笑。
洛橙音愣了下，她不知道為何，總覺得林嬰寧這笑容裡，好似都是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