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眾人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李初年還是開口,“將軍,是要我們動手嗎?”
林嬰寧看著他,“不願意?”
李初年咬牙,“可是,他們是百姓,不是兵。”
去殺遼金士兵,他們毫無底線,能多弄死就多弄死,但是這些是百姓,日後也不一定會成為士兵。
李初年看著林嬰寧,他試圖從林嬰寧的眼中看出來什麼,但是,他發現自己看不清林嬰寧。
好像早就看不清了。
很早之前。
“好了,大人能讓你們殺嘛?”
“大人是想著讓那些貴族們動手吧?”
巴珥忽然打破沉寂,對林嬰寧眨了眨眼睛。
林嬰寧忽然失笑,“若不是呢?”
巴珥卻說道,“就算大人是,我也能做啊。”
他笑眯眯的,眼中卻露出毫無在意的狠意,“為了最終的勝利,該犧牲的,也得犧牲。”
其他人不可置信看著巴珥,林嬰寧卻敲著桌子,“你倒是個厲害的。”
“不過,我當然不會讓你們動手。”
“讓你們動手,該如何激起來貴族與這些人的仇恨呢。”
林嬰寧嘴角抿了抿,“我們,需要拉出來一個典型。”
“典型的貴族,典型的看到利益就會下手的人,不管當時是什麼環境。”
隻要不是他們自己動手,在場的人都鬆了口氣。
赤焰更是開始思考起來,“可是城西有什麼利益需要殺人來完成?”
還是讓那些人不能錯過的利益。
“如果說,殺了這些人,他們就可以長長久久穩坐在高位,不會因為十三王子的死而影響自己呢?”
林嬰寧摩挲著手指,“如果說,我這個刺客,並不具體,與他們有著聯係呢?”
“隻需要將他們暴露出來,危機在他們身邊,賤民們的命能救他們,他們何樂而不為呢。”
人心呐,多的是用處。
赤焰忽然一個哆嗦,哆嗦完趕緊抱住自己,撇了眼發現旁邊的人也沒有比他好。
大人很會玩人心,行事更是粗暴直接,該殺就殺,到一處殺一處,戰績斐然。
這樣的人,武力值還很高,最主要的是,她心狠啊。
她多心狠啊,兩三句話就必須讓城西的人至少死四分之一。
“為了這件事情能成,方音,你之前和我說過的可以讓人產生幻覺的毒藥,我需要一些。”
方音一愣,隨後趕緊點頭,“好,將軍。”
林嬰寧看向眾人,“所以,你們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李初年已經安靜了好一會兒了,此刻看著林嬰寧,躊躇了好一會兒,隻冒出來一句,“我們去哪裡找你?”
林嬰寧便說道,“去我們來的時候曾經路過的山脈吧,我會給你們留下記號的,藍月軍不會輕鬆放過我,距離近的,他們會追到你們。”
“我也需要山脈的地理條件,一個個把追兵都殺了。”
李初年看著林嬰寧,“你注意安全。”
林嬰寧挑眉,“該注意安全的是你們,你們最好是過一天再出城,我解決了追兵,你們才好去找我。”
李初年頓了頓,“嬰寧”
他沒喊將軍,旁邊的人耳朵瞬間豎起來,林嬰寧眉頭一動,聽到李初年歎了口氣,“將軍,我有幾句話想對你說。”
林嬰寧似乎知道他要說什麼,她站起來,“過來說。”
等這倆人走了,赤焰便歪頭,“哎,我怎麼感覺這個李營長和大人,不太對勁啊。”
巴珥就看著這些消息,找尋可以利用的貴族,“那當然不一樣。”
“李營長是大人的舊相識呢,認識很久了,之前關係好像就不一樣。”
方音直接瞪大眼睛,“巴珥,這你都知道?”
巴珥咳嗽了聲,“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你快看人,早點找出來,咱們早給大人造個身份。”
赤焰也點點頭,“對,對。”
李初年和林嬰寧在書架旁,李初年看著林嬰寧,“嬰寧,你變了好多。”
林嬰寧淡淡道,“你才知道?”
“不用和我說太多,此刻這樣的計策才是最有用的,唯有血和恨才能讓他們最終站起來。”
“當然,這樣他們更可以看到貴族們的心狠手辣。”
李初年搖搖頭,“我並不是想說這個,我隻是覺得,若是你心中有壓力,可以和我說的。”
林嬰寧一腔話忽然堵在嗓子眼,她原本以為李初年要說自己心狠,要說自己不在意那些百姓的性命。
結果這人說什麼壓力?
什麼壓力
“我能有什麼壓力。”
李初年看著她握緊刀柄的手,又抬眼看她,“遼金對你而言,是什麼?”
“除了侵略國,你似乎,還有很多情緒,且比一般人充沛了許多。”
李初年輕輕說道,“我從來不質疑你的計策,因為那些真的有效果,每次你都能達成所願,我隻是想知道,在你心中到底有什麼。”
林嬰寧歎了口氣,“你從哪裡想這麼多的?”
就算有,她也不能說。
前世的種種仇恨,她說不出口。
誰能相信呢?
前世這個因為些許困難就給她禁足的夫君?
要比起來前世的李初年,她覺得自己心態已經算好的了。
李初年忽然覺得林嬰寧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其實,我是想你日後可以把自己放在更安全的境地嗎?”
“我知道你武功高,受傷也可以恢複,可若是有一次,你逃不出去,你受傷了卻沒有藥呢?”
李初年咬牙,“我知道你不會和我說的,但是我希望你可以多想想自己!”
他說完,瞬間卡殼,大概是這些話早就想說,但是沒機會說出口,現在說完了一大堆,又覺得自己好像哪裡連接不起來。
林嬰寧無奈,“如果我可以做的,我就多做,我希望你們都可以安全,如果我都不能把你們保護好,難道要敵人來嗎?”
“我的內功心法,是世界上最強的,從一開始我就占據優勢。”
“李初年,我知道你擔心我,但也請你相信,我能下定決心的事情,是絕對我已經想好的。”
林嬰寧說完,還是多說了一句,“不過你說的也對,我是有壓力,但是這些壓力我控製的很好,也不需要人來點明。”
“你好好做事就好,不用多管我。”
李初年一愣,他看著離開的林嬰寧,卻低下頭。
怎麼可能不想多管你。
他多希望林嬰寧一點傷都不要受,也不要因為這一場戰爭而傷懷,而辛苦,可這些都不現實。
他咬牙,都怪這遼金!
都怪這些野心勃勃之輩!
既然如此,他能做什麼呢?
能做的就是多殺,多殺!
他自詡也不是什麼好人,前麵也隻是擔心林嬰寧,如今,林嬰寧既然沒事,他摸了摸自己的刀,眼中都是殺意。
這次必須分彆的一天,他們到底要做什麼,還沒有商量好,但他絕對會支持能殺人的。
暴躁的陰霾籠罩著李初年,但是他轉過身的那一刹那,看到林嬰寧,卻忽然停頓。
暴躁被壓下去,他的臉上出現些笑意。
這個變化如此自然,李初年自己都沒有發現其中突兀。
變的心狠何止林嬰寧,還有很多,很多人
戰爭,能是什麼好東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