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城堡之戰,完顏宗磐相當重視,他甚至派出了一支四百騎的鐵浮屠,這是他在鏡城積累了四年,打造出來的強軍。
女真人對繼承自遼國時代的冶鐵技術相當重視,完顏宗磐在高麗東北開采鐵礦、煤礦,就是期望著能夠一雪前恥。
嶽飛已經不在東北了,他最大的擔憂已去,這些年與高麗軍隊互毆,讓完顏宗磐的信心又回來了。
但是很可惜,江湖綽號“屠龍手”的孫安也不是泛泛之輩,孫安的確缺少一場證明自己軍事指揮才能的大型戰役來自我證明,但漢軍諸將領沒有一個敢輕視他的。
孫安能打攻城戰、巷戰、山林戰,也能打破襲戰、遭遇戰,或許他不像嶽飛、韓世忠、史文恭、林衝等名將那麼耀眼,但也屬於漢軍中全能型的將領了。
漢軍在各都督府駐軍中,不算眼下在西域的嶽飛、韓世忠,戰馬、騾、驢配備率最高的就是東北二行省諸都督府兵。
因為滅金之戰朝廷繳獲了大量戰馬,東北二行省的商路又與漠北、漠南連接,所以東北禁軍的騎兵比例相當高,而且朝廷在旅順府又新設了軍器監,孫安帶來的一萬餘精銳,兵甲可謂是豪華。
京師軍器監的工匠在前年發明了一種新式火炮,被發明人定名為碗口炮,長約四尺,炮口開闊似碗口,普通一名炮兵抱著就可以抬走,便於轉移,而且方便固定,炮尾有預留的固定孔,以大鐵釘夯入地麵就可以發射。
炮彈都是實心的鐵鑄彈丸,隻有拳頭大小,也是速射炮,射程略同於尋常的大黃弩。
碗口炮發明出來後,在東北諸都督府迅速普及了下去,因為這玩意兒實在太適合山林作戰了,孫安這一次出兵,朝廷就調配了一批,給他湊了三百門。
看到完顏宗磐居然又湊了鐵浮屠,孫安便派出了碗口炮,三百門碗口炮提前裝填好彈丸,由兩個炮兵抬著抵近了發射,發射完畢後立刻後撤,完全當作一次性的炮擊來使用了。
再加上隨軍的虎蹲炮、紅衣炮的配合,弓弩的配合,一輪炮擊過後,鐵浮屠就被打崩了。
完顏宗磐在後軍陣中臉色蒼白,女真人想破天了,也就隻能拿出鐵浮屠,然而漢軍的火器一直在進步,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孫安居然將碗口炮當作一次性使用的火箭筒,全部投入了戰場。
完顏宗磐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死守鶴城堡,他知道女真人守城不行,麵對善攻城的漢軍,死守沒有任何勝算,隻是這個結果他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寄以厚望的鐵浮屠,在漢軍的火器麵前,仿佛是一堆紙糊的破爛!
兩軍陣前,鮑旭、李逵、項充、李袞四名悍將不斷猛衝,桓仁都督府的騎兵在鄧飛的帶領下,已經從側翼殺了過來,是逃是戰,完顏宗磐一時下不定決心。
旅順都督府都督樊瑞在右翼指揮,他的部下有一部分是熟女真,這些已經被朝廷分了土地、牛羊和山林的“前”女真人殺起同族來毫不留情,畢竟在朝廷的統治下,他們起碼都算是小地主了,誰也不想再回到金國時代。
對麵是大金皇帝?不好意思,我們這些歸化漢人最喜歡打的就是女真人!
一隊熟女真漢軍騎兵披著重甲策馬衝來,放了一通亂箭,完顏宗磐臉色鐵青,因為他聽到對麵這些一看就是女真人的漢軍士兵口中居然高喊著什麼“殺胡虜”!
你們這些數典忘祖的狗東西!
完顏宗磐低聲怒罵了一句,看到“飛天大聖”李袞一標槍將一個東海女真士兵刺倒在地,旁邊李逵手持兩條板斧隻顧著砍殺,腰間胡亂纏了三四顆血淋淋的首級,痛苦地閉上了眼。
這四個廝殺的漢人將領,完顏宗磐痛恨的很,因為他們手中有太多女真人的性命被奪走了。
王倫依靠《民報》掌控了輿論權後,對朝廷曆次大戰的勝利總是多加宣揚,但唯獨對孫安部曆次的戰果總是含含糊糊。
總不能明白地告訴天下百姓們,遼東半島南部的兩個府,女真人口相比金國時期已經銳減到了十不存一吧,這還是官府確切的統計數字,在撫順、桓仁等幾個府,究竟有多少女真部落和人口徹底消失,就連孫安等將領都不確定。
因為以著天殺星的嗜血,李逵是真的乾過對平民動手的屠殺勾當,兵部派來的勘驗官員們都向孫安提出抗議了,表示你們不要再乾殺良冒功的事情了,不能因為皇帝陛下縱容就為所欲為啊。
也就是孫安與卞祥的關係還不錯,王倫又特意關照過,兵部才沒有刻意把李逵等將領乾的事情披露出來。
朝廷有意遮掩低調,故而滅金之戰後,隻給出了曆次大戰的陣斬數據,具體有多少女真人被漢軍屠殺,沒有人去關心,也沒有人去統計。
但完顏宗磐卻很清楚,當初黃龍府被嶽飛踏破,遼東還沒有完全被漢軍平定,頗有許多女真人東逃,然後向完顏宗磐哭訴漢軍的殘暴。
所以完顏宗磐對嶽飛是畏懼,對孫安是憤怒、不屑,有本事來跟女真軍隊真刀真槍地廝殺一場,殺手無寸鐵的平民算什麼英雄?
然後孫安就領兵真刀真槍地跟他乾了一場,到了這個時候,完顏宗磐才知道,王倫能讓孫安獨領大軍,這個人就是真有本事的!
打不過怎麼辦?完顏宗磐看到戰場上派出迎戰的手下節節敗退,漢軍的箭矢甚至射到了他的馬前,情知不敵,於是轉頭就跑。
孫安便以一場酣暢淋漓的大勝,以陣斬一千四百餘級的大勝,奪下了鶴城堡,也徹底斷了完顏宗磐向西越過鴨綠江殺入遼東的可能。
似乎是孫安那裡有疏忽,完顏宗磐逃離鶴城堡後,發現自己居然還有一條退路,那就是翻越摩天嶺,沿著鯨海殺向高麗還沒有完全修繕好的千裡長城。
完顏宗磐覺得其中必然有詐,於是果斷逃回了鏡城,也就是後世朝鮮的清津一帶,又收到了一個壞消息:一支三千左右的漢騎,從湄沱湖那裡向南殺來,召集了附近的十多個部落,拚湊了五千人。
這意味著完顏宗磐幾乎不可能再向北逃竄,鏡城就是他最後的依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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