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水櫃裝滿水後，消防兵們便奮力地上下擠壓木杆，將櫃中的水從噴水的鐵管口向城牆的坑洞裡衝刷而去。
雖然不是高壓水槍，但唧筒與由其而延伸發明出來的滅火水櫃已經有了幾分低壓水槍的模樣，四五支噴水口向一個位置噴水，旁邊則等候著數名手持馬蹄鏟的輔兵。
馬蹄鏟的形製很類似大名鼎鼎的洛陽鏟，非常適合鑿洞，漢軍的戰術至此就已經非常明確了，先用劈山炮在河陽城的夯土城牆轟開一處合適的坑洞，然後以唧筒噴水，使夯土變得鬆軟，最後用馬蹄鏟將洞口拓寬，一直挖到能夠容納數具裝滿了火藥的棺材。
漢軍士兵們不斷忙碌地以木柱繼續支撐木棚，外圍則多了數具猛火油櫃，有士兵被同袍們以大盾遮著，將竹筒噴口向城牆上麵噴射出火焰。
還有投擲兵不斷尋找機會，將手雷不斷向城牆上拋擲，噴火槍加手雷，以及向前推進的弓弩手們的不間斷射擊，很快就壓製得城頭守軍不敢輕易露頭了。
城頭遠處的高量成一身戎裝、被親衛們舉著藤牌護衛著，他努力地探出小半個身子向木棚方向觀望，腦袋有些懵。
最開始時，城頭的士兵還能夠不斷投擲石塊擊毀木棚，但隨著漢軍的反製手段，高空投擲的效果越來越差，便是放火想要燒毀木棚，木棚頂部覆蓋的一層沙土麻袋，起到了很好的隔絕作用。
更何況木棚下就是手持滅火設備的消防兵，偶爾有一兩處火勢漸起，就被消防兵們隨手給澆滅了。
漢軍士兵們仍舊在不斷加固著木棚，大理國彆的不多，樹木遍地都是，漢軍的隨軍工匠和輔兵們砍伐方便，又不需要仔細修理木材，長短大致就能用，所以加固材料根本不缺。
雖然城外就有河流，但河陽城並沒有挖掘大規模的護城河，護城河可不是說挖就挖的，要耗費人力挖掘，還要耗費人力維護，所以高氏當初占據這裡時，僅僅是用城外的玉帶河為天然護城河。
然而在配備了工程兵的漢軍麵前，玉帶河根本沒有發揮出本該有的作用，就被漢軍輕易地越過了。
漢軍在弓弩配置這一方麵簡直是唐軍的翻版，按照漢軍的操練手冊，一名合格的弩手隻需要三至七日就可以培訓出來，一名合格的弓手則需要至少三年。
不過漢軍對非職業弓手的要求很低，能拉得開弓，能將箭矢發射出去，範圍偏差不要超過十步就可以了。
在追求覆蓋率而非精準度的漢軍麵前，哪怕有著居高臨下的優勢，城頭的大理國軍隊依舊被漢軍毫不講理的、近乎百分之百的全員射手給壓製了。
高量成已經無計可施了，在這個時代，甚至向後繼續數個幾百年，中原王朝的漢人都是這個星球上最善於守城、最善於攻城的，大理國的一切城池攻防手段都效仿、學習自中原，他們缺乏原創的能力。
而漢軍顯然是在一直進步著，依托著火藥又出現了許多新型戰術，由於朝廷和漢軍對新技術的保密，高量成也不知道該如何破解了。
其實還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派軍隊出城，強行擊退縮在木棚下的漢軍，但高量成望著一箭之地以外、嚴陣以待的數千漢騎，以及同樣躍躍欲試的漢軍步兵，沒來由地就慫了。
由於曾祖父高升泰的篡位、高、段二氏輪流稱帝、諸部蠻的兩次大規模叛亂，再加上大理國長期的相對和平，大理國的馬政與前宋一樣都已經荒廢了。
高量成倒是有心整頓馬政，但他運氣實在不好，恰趕上中原改朝換代，新漢不似前宋那麼寬鬆，直接卡住了輸入大理國的馬匹來源，於是大理國的馬政仍舊毫無成色。
所以盧俊義帶來的北方騎兵雖然不算多，卻足以在大理國野外稱雄，是無敵的存在了。
漢軍在城牆下的木棚車還在不斷向外延伸，為了汲水方便，漢軍甚至派出了數百頭矮小的滇馬，拉著水櫃車廂在木棚後麵往來不斷。
更有炮兵們向前推進，將一部分火炮架在堆積的土堆上，以高角度對城頭進行射擊，雖然由於仰角過大，幾乎沒什麼準頭，但火炮多了，總有蒙對的時候。
高量成就遠遠地看到，一團團黑乎乎的鵝卵石包被火炮發射在了半空，稀稀拉拉地砸了下來，雖然有近半都被城牆阻攔，卻也有十多個守城的士兵被擊中。
其中有兩個士兵正準備抬著滾燙的金汁鍋向城下傾倒，卻被鵝卵石直接砸中，鍋底被砸穿，汁液飛濺，燙得兩個士兵哇哇亂叫，讓高量成都忍不住掩了掩口鼻。
抵在城牆上的一個木棚終於被砸爛，露出了很大一個破洞，但迅速就被漢軍士兵以木柱抵著盾牌修補上了。
城頭不斷投擲的引燃物也終於在木棚頂部蔓延開來，但棚底卻有漢軍士兵以鍬掀濕土，不斷向棚頂拋撒。
木棚的兩側也迅速被漢軍士兵以覆蓋了沙土的木板遮蓋了起來，就仿佛河陽城的城牆外突然多了一片貧民窟的棚戶區一般。
高量成的臉色突然一變，因為他看到城下的漢軍陣中又衝出了一支隊伍，推著雲梯、小型井闌和衝車，朝著東城門的北麵殺了過來。
他如何不清楚這支來攻的漢軍就是想要聲東擊西，借以減輕木棚區域的壓力，但他仍舊不得不調兵防守。
城牆的寬度有限，一次性投入的兵力也就這麼多，漢軍突然攻打北麵，就此吸引了部分城頭的火力，這讓木棚區內的漢軍士兵有了一絲喘息的機會。
木棚不斷被加固，火勢不斷被撲滅，從城牆挖掘出來的濕土也越來越多，高量成已經無暇顧及木棚區了，因為漢軍的攻勢實在太猛烈，哪怕在東門北麵是佯攻，但數具雲梯、十餘條長梯搭在了城頭，高量成親自指揮，才總算是逼得漢軍主動後撤。
但是看到漢軍陣前推出了足足七具棺材時，口乾舌燥的高量成知道，自己無論如何反抗都沒有意義了。
漢軍善挖掘地道爆破城牆的攻城手段天下聞名，高量成正了正頭盔，他還有一次機會，他決意親自帶兵殺出城外，擊毀漢軍的木棚，修補城牆，決不能給漢軍任何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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