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再說說另一邊秦寶義的姐夫張鐵南。
張鐵南回了綏化之後,就立馬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咱之前提過,他是檢察院的副檢察長,在綏化那絕對是嘎嘎牛逼的人物。
這天,檢察院二部的李偉和五部的章邯,倆人一起推門進了他的辦公室。當時老嚴檢察院同事)還在醫院休養,沒在單位。
李偉一進門就先打招呼:“張檢,您回來了?”
張鐵南抬頭瞅了瞅他倆:“咋回事?你倆咋一起過來了?是有啥棘手的案子?”
咱在這兒簡單科普下,檢察院一般分成十個部,每個部管的事兒不一樣:一部管普通犯罪案件,二部管重大犯罪案件,三部管職務犯罪案件,四部管經濟犯罪案件,五部管刑事犯罪案件,六部管民事案件,七部管行政犯罪案件,八部管公益訴訟,九部管未成年人犯罪案件,十部則是管各類案件的申訴。所以二部和五部,一個管重大、一個管刑事,性質稍微有點雷同,碰到難辦的案子,倆人也常一起商量。
章邯趕緊點頭:“張檢,還真有個挺棘手的案子,公安局報上來的,我們倆拿不定主意,一直等您回來定奪——這事兒到底該辦還是不該辦。”
張鐵南皺了皺眉:“如果證據確鑿,那為啥不辦?彆磨蹭,把卷宗拿來我看看。”
李偉趕緊把手裡的卷宗遞過去,一邊遞一邊說:“張檢,您先看看再說,不是咱們不想辦,是這案子牽扯到的主兒不一般。”
張鐵南把卷宗“叭”地一下打開,這一看,眉頭皺得更緊了——案子居然牽扯到了鴻運集團。這鴻運集團在綏化那可是大名鼎鼎,當年在本地算得上是嘎嘎牛逼的企業,老板叫趙運。這趙運不光在社會上吃得開,背景還不簡單,一會兒咱再細說他的來頭。
卷宗裡寫著,鴻運集團當時跟市裡的相關部門合作,一起開發了一個項目,算是個麵子工程——市裡要麵子、要政績,趙運則是奔著掙錢去的。可不管啥項目,隻要涉及到土地,就繞不開老百姓,繞不開動遷;一涉及到動遷,就容易出公平與否的問題,這話肯定沒毛病。
但對於鴻運集團這種公司來說,他們能嚴格按照國家的執行標準給老百姓補償嗎?那指定不能!能省則省,能坑就坑,能騙就騙,啥招兒都用。老百姓要是敢有意見,敢說他們兩句不是,鴻運集團的人就敢放狠話:“我整死你都不帶犯法的!”
就這麼橫,這麼狠,也難怪這案子會成棘手事兒。
當時還真就有不慣他們這毛病的人——有的人就是不怕死,屬於那種窮橫窮橫的主兒,說的就是這種人。
啥意思呢?我都已經窮到這份上了,對吧?好不容易盼著拆遷,我也不訛你們,那你們是不是得按標準給我補償啊?連標準都達不到,還想讓我搬?門兒都沒有!我就不搬,你們能咋地?
這也就是老話說的“窮山惡水出刁民”,這兒就有這麼個釘子戶,姓劉,叫劉江,今年都70歲了,死活就是不挪窩。
他琢磨著:我都這麼大歲數了,你們還能把我咋樣?隻要拆遷隊一來,這老爺子就從屋裡哆哆嗦嗦走出來,手裡攥著根棍子一指,就喊:“有能耐你們就整死我!我告訴你們,條件達不到,我就算死在屋裡,也不帶給你們騰地方的!”
拆遷隊的人也沒轍,隻能跟他掰扯:“老雞巴犢子,彆在這兒倚老賣老!看你歲數大,咱不動你,聽沒聽見?”
劉江也不服軟,梗著脖子回:“你們動我試試啊?我這渾身骨頭都酥了,可我不怕你們!”
“你愛酥不酥!聽沒聽見?彆雞巴跟咱整這出,咱們耐性是有限的,聽沒聽懂?”拆遷隊的人也有點上火了。
這劉江還有個兒子,叫劉長風,三十來歲,也是窮了一輩子,沒個正經工作,平時整個小買賣,也就夠糊個口,家裡還有個小孫子叫小民。
劉長風心裡也琢磨:要是拆遷能多給倆錢,那也挺好,能改善改善日子。
可一看拆遷方給的條件,劉長風也急了,直接從屋裡抄起把板菜刀就衝了出來,指著拆遷隊喊:“我告訴你們,記住了!你們回去跟你們領導說,我們要求也不過分,就按標準賠償就行!要是不給,彆怪我手裡這把菜刀不認人,誰再敢來我家逼逼,我就跟你們玩命!”
拆遷隊的人一看這架勢,也不敢硬來,隻能先撤回去了。
這事兒就這麼拖了挺長時間,其他人家的拆遷任務基本上都完成了,就剩劉江這一家還釘在那兒。
這天,負責拆遷項目的趙紅運在辦公室裡,把具體管拆遷的許斌給叫了過來。趙紅運一瞅許斌,就問:“我問問你,是不是這邊拆遷任務都完成了?”
許斌趕緊回話:“老大,該完成的都完成了。”
“我他媽跟你倆嘮啥嗑呢?啥叫‘該完成的’?”趙紅運一聽就火了,“我告訴你,咱四期工程馬上就要開始了,要建的工廠耽誤不起!彆他媽在這節骨眼上掉鏈子,聽沒聽見?我在馬書記那兒都拍胸脯保證了,這事兒一點兒都不帶差的!明年省裡領導來檢查之前,這工程必須乾完,不能因為這點逼事兒耽誤進度,聽沒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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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斌趕緊解釋:“老大,你聽我說,彆人家都好整,關鍵就是劉江他們家。你知道吧?劉江那老頭就挺難纏,成天雞巴倚老賣老;他兒子劉長風更邪乎,跟咱們裝武鬆,動不動就拿菜刀比劃。”
趙紅運瞪著許斌:“你他媽現在社會玩得越來越牛逼了,工作乾得越來越好了?就這點逼事兒,還得過來跟我學?收拾他們的手段還少嗎?”
許斌趕緊點頭:“有有有!老大,你聽我說,我早就給他家斷水斷電了,可人家有招啊,自己在家燒爐子,晚上用煤油燈,根本不耽誤過活兒。”
“行,那咱不管他斷不斷水斷電,其他招呢?”趙紅運追問。
“我那天也找兄弟過去了,把劉長風堵著了,給了他一頓鎬把子,在拿片柳子給了他幾下。結果呢?他頭天住院,第二天就回來了,放話說是死也要死在屋裡,有本事就把房子推了,把他埋在這兒。”
許斌歎了口氣,“這家人就是死皮賴臉的滾刀肉,大哥,我看除非把他們弄死,不然他們是絕對不會搬的。要不……咱就按他們說的,滿足條件,多給他們拿倆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