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當初斷腿的痛太過刻骨銘心,即使在夢境中,白暮律也能再次感受到那場痛徹心扉,叫他邁不出一步,也做不出任何拯救夢中自己的事情。
雖然就算他有所行動,也根本改變不了什麼。
可夢中的靜芸卻是立即做出了反應,趁著白雪青不注意,終於順利甩開了白雪青那一直惡意施力的手,足尖輕點,就可以說是瞬間來到了再次開始上升的升降台下。
她都沒有等自己站穩,就已經高高抬起了手,將夢中白暮律的腿迅速推回了還在快速上升的升降台上。
夢中白暮律的腿保住了,但夢中靜芸抬起的手,因為升降台上升得太過迅速而來不及收回。
骨頭斷裂的“哢”聲,與靜芸因劇痛而無法扼製,脫口而出,幾乎響徹整個後台的“啊”聲同時傳出。
這一次,白暮律毫發無傷,而靜芸手骨斷裂。
入夢的白暮律被靜芸的慘叫聲,從記憶裡的疼痛中喚回了神誌,立即趕到了夢中靜芸的身邊。
他剛剛雖然被嚇得動彈不得,但他也是看清了的。
是靜芸救了他!
“靜芸你沒事吧!”
看著夢中靜芸那因劇痛而慘白,額頭不斷滲出冷汗的臉,他問了一句廢話。
但這一句廢話,卻是這後台之中,唯一一句發自真心的,對靜芸的關心。
可惜,夢中的靜芸,並不能聽見入夢的白暮律所發出的聲音。
升降台因異物被卡住,操縱升降台的工作人員在驚嚇過後,也因靜芸的慘叫回過神,趕緊令升降台下降。
還好,這一次,升降台順利降回了地麵,靜芸的手算是暫時得救了。
“靜芸……”
入夢的白暮律看著靜芸那為了救他,而代替他被夾得紅白分明的手,不禁心疼地抬手,但還是無措地不知能不能觸碰。
雖然他其實根本觸碰不到。
而夢中的白暮律,也知道剛剛是靜芸救了自己,卻還愣坐在原地。
因為他真的難以置信,剛剛這樣的危急時刻,竟然是自己最討厭、最不想承認的小妹妹,救了自己……
驀然,痛苦皺眉的靜芸抬起了那隻沒有受傷的手,緊捂住了嘴巴,似是想吐的模樣,卻又似乎喉頭滾動,被她生生忍住了。
也是靜芸突然的這一動作,令夢中白暮律強行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眼眸鬆動。
隻見其迅速站起身,卻又躑躅在了靜芸身前,薄唇微啟,是忍不住想要,卻又不太好意思對靜芸說出關心的衝動。
但他都還來不及出聲,白雪青就衝了過來,直接橫攔在了兩人中間。
“啊!妹妹!你怎麼了啊!”
說著,白雪青就緊攥住了靜芸那隻受傷了的手,還身體前傾,將靜芸強行推離白暮律近側。
本已痛得麻木的手再次傳來劇痛,靜芸下意識就推開了白雪青,而白雪青也借著靜芸的這一推,柔弱地撲倒在了身後白暮律的懷中。
出於多年的習慣,剛剛沒能對靜芸說出的關心呼喚,白暮律輕易就對白雪青說了出來。
“雪青!你沒事吧!”
“白靜芸你做什麼!推雪青……”
也是出於習慣的下意識質問,但話說到一半,白暮律就反應過來,對疼痛做出反應,是每個人都難以避免的條件反射。
再次想起靜芸是為了救自己而受傷的白暮律,聲音不自禁地低了下去。
但白暮律注意到靜芸看向白雪青的目光已經不對了。
似是疑惑又似是了然,了然之下又似乎還帶著些許殺意。
白暮律猜一定是因為白雪青剛剛弄痛了靜芸。
到底靜芸是舍了自己的手,來救了他的腿,也可以說是救了他的整個職業生涯,於是,夢中白暮律的心便也開始偏向靜芸。
但白雪青到底是自己寵了多年的妹妹,白暮律一時也無法完全偏心靜芸一人。
於是,他想要關心一下靜芸,並試圖借此機會,從中調和一下靜芸與白雪青之間的關係。
可他剛開口,都還來不及出聲呢,這夢中的白雪青就又搶先出了聲。
“妹妹,我剛剛就說不管你再怎麼好奇,都彆碰這升降台,碰了會很危險的吧?你就是不聽!”
“現在可好,差點害四哥受傷也就算了,你看看你現在!”
白雪青怒斥著靜芸,眸底卻隱隱閃爍著幸災樂禍的光,話語急切,明眼人看著,都會覺得這應該是迫不及待想看靜芸被問責的模樣。
可她說著說著,就好像要呼吸不過來了。
“真的嚇死我了……嚇、嚇死……嚇死我……”
白眼一翻,白雪青就這麼柔弱地昏迷在了白暮律的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