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臂精靈身上的電流灼傷還泛著光,她因被端木平流層擊傷,許久不能離開病床;就連平日裡照顧大夥的起居,也漸漸被蟲人勞工們代勞。
列維娜恐怕早就有些手癢。
今天獨臂的精靈熱情無比的整理星艦,或許也是在無聲訴說她已經痊愈,突襲行動可彆想把她也扔在一邊。
果然。
清掃在列維娜將吸塵器規規矩矩收起,如同名刀入鞘之時宣告結束;她同樣自然無比的坐到座位上,等待艦船隨時離港。
還拉上了安全帶,大有誰也不能將她拉開的氣勢。
列維娜不止是女仆,也是初丹天使的同族,還是不需要左吳太過照料的戰士,同時也是整艘星艦上,對食用智慧生物最深惡痛絕那個。
聽聞有機會破壞海星人罐頭廠,她早將“義不容辭”寫在了臉上。
左吳歎氣,終究沒將阻止的話語說出口
“列維娜,之後記得隨時觀察各類靈能波動,若創神檄文有啟動的趨勢,就馬上通知我們……彆離我或者艾山山太遠。”
她能像初丹天使一樣在虛空中睜開“高維之眼”,確實是偵察的好人選,但言下之意也是讓列維娜止步於偵察,彆想排在第一個去衝鋒陷陣。
獨臂精靈抿嘴,有些不甘的揮揮手“……嗚哇,行吧,你是老板。但塵埃落定後,有機會砸工廠的話一定要讓我親自動動手。”
“好啊。”
精靈臉上終於露出一抹笑,一人坐在位置上喜滋滋的哼歌;其空靈的聲音如同鬨鈴,一再提醒艾山山她們究竟遲到了多久。
地麵終於傳來震動。
左吳轉身,姬稚先行而來。
人馬娘路過左吳身邊,輕輕提起“鐵裙”的裙擺,四蹄與為鎧甲附著的腰肢一齊點下,行了個盛裝舞步般的禮。
可她卻沒讓左吳來得及說任何話,便自己登進了擺渡星艦中。
左吳抓抓腦袋,對自己先前那總覺得哪裡在“著火”的感覺有了些靈感,想吩咐鈍子翻一下監控,看看儲存各類裝備的機艙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郵件剛發出了許久。
古畫晴空終於以它毫無噪聲的無工質引擎,如同鬼魅般往左吳身邊飄忽。
一個十來米高的銀白鬼魅著實紮眼,左吳伸手揪住造物的後腳跟,吸收開啟,讓它無法往再飄一厘米。
艾山山的抗議適時發出“乾什麼乾什麼?!古畫晴空,咬他!”
左吳咧嘴“艾山山,讓我看看你。”
“……哈?”
海妖還是聽話打開了視屏通信,百般疑惑彙聚在了一起。
“怪了,”左吳抓抓頭發
“我隻聽說女孩子出門前,總是要把自己打扮到滿意才會遲到,今天你也沒化妝,為什麼會這麼慢?”
這隻是左吳的調侃,他已經捂緊耳朵,按預判會得到的該是艾山山的大聲咆孝。
但沒有。
正如暴風雨前總是最寧靜般。
左吳有些驚恐的抬頭,看見的卻是艾山山無比危險的言笑晏晏。
她趁左吳動搖而放開手的間隙,駕駛古畫晴空往擺渡星艦中飄去,又讓造物坐下,沉靜中滿是惡作劇正醞釀的愉悅在悶燒。
左吳抓抓頭發,卻什麼也做不了,清點人數,隻剩最後一人沒有登船。
是良骨伶。
骨人祖母留在逃亡者號上,小伶便是留在左吳身邊的人質;按計劃她或許還需要去麻痹釋文爾的警惕,以及用她對壓縮空間的熟悉去甄彆陷阱,無可或缺。
隻是與眾人的一派輕鬆不同。
良骨伶滿臉肌肉緊繃繃,小臉慘白,襯托的那雙眸子更為漆黑,像因為無邊的緊張所淹沒,失去了神魂的任何色彩。
又在往駕駛艙機械的挪動步伐。
左吳咧嘴,指指她的樣子“良骨伶,你順拐了。”
律師聽見,尷尬的笑,調整幾次也沒找回自然的走姿,隻是讓笑更加勉強“你們……你們怎麼一點也不緊張?”
左吳歪頭“誰說?我可是緊張的不得了。”
“明明你們……俺們……我們!我們是要去恐怖襲擊,明明可能一去不複返……”
良骨伶飛快往艦艙裡瞥了一眼,其祖母在為她加了聲油後便再也沒投注多餘的目光。
骨人祖母知道隻要再多一眼,她便會馬上跳起阻止孫女瘋狂的舉動。
左吳理解歎氣“你不去也沒事的。”
良骨伶卻是搖頭“不行,有小伶在,你們成功的概率至少能提升那麼一些些,對你們可能無關痛癢,但對小伶來說可很是重要。”
“怎麼講?”
律師吸氣,卻忽然看開一切般釋然的笑
“你們這夥暴徒,做起事來萬一沒輕沒重怎麼辦?我總得代表我自己的規矩和法律,在你們旁邊監督吧?”
左吳點頭“很有說服力。”
良骨伶點頭,踏入星艦。步伐依然僵硬和順拐,但速度總是比才來時快了一些。
左吳最後踏上,遠遠看見逃亡者號中,黛拉爬在鈍子頭上飛快揮動著四隻手,向自己告彆。
左吳也擺手,隻是艙門在緩緩掩起,不知黛拉有沒有看見。
他還是在擺手。
直到“彭”的一聲。
艙門完全闔上,其連宇宙中高能粒子都能隔絕,當然能隔絕一切聲音,隔絕了逃亡者號中“家”一樣的煙火氣息。
萬籟俱寂。
就像整片太空,左吳一時無法分清星艦內外究竟有何等區彆。
擺渡星艦在慢慢接近裁判庭所在。
肅殺與緊張感並排升起。
依舊萬籟俱寂。
很順利。
太順利了。
不知不覺間,星艦駛過了星球近地軌道間上所有的火力防護網。
簡直是與裁判庭麵貼著麵。
古畫晴空的握刀的手不曾鬆開。
良骨伶臉頰滑下一點香香的汗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