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配不上姬稚和你浪費太多時間。”左吳聳肩。
姬壓重新抬頭,看向左吳“我同意。”
“你當真?”左吳訝然。
姬壓還是直勾勾盯著左吳,又好像看著從空間裂縫那邊擔憂投來視線的列維娜和艾山山“沒錯。和你一樣,我也配不上姬稚的溫柔和專一。”
左吳被噎了一下。
確實,作為駰族,姬稚生下來接受的教育就是一夫一妻和專一的美好。
自己今次雖是要給她補上婚禮,可自己同樣放不下艾山山,而現在看來,艾山山後麵還有小灰,有列維娜,甚至鈍子那個光頭ai,還有金棉這位獸人小姐呢。
自己可不能再厚著臉皮說姬稚心裡沒有絲毫委屈。從古至今就是這樣,哪方改變了自己的習慣和認知,哪方就意味著其在遷就另一個人。
但那又如何?
左吳自己早就想通了,自己是強勢且不講道理也好,讓姬稚受委屈也好,又怎麼可能把她們一個一個放跑?
也因此,姬壓話裡的一個詞彙刺了下左吳的耳膜,左吳嘲弄般笑起“姬壓,你剛才說什麼?‘配得上’姬稚?”
“對,一族之所以為一族,兄弟姐妹之所以能親密無間,去照拂後輩,也理所當然被接受前輩的好處,不就是因為我們有血脈為紐帶?”姬壓點頭
“陛下你是人類,而人類的文化中‘親親相隱’本就是無可辯駁的美德。你應該是最理解我的那一個。”
左吳和姬稚都聽懂了,聽懂什麼叫“一族之所以是一族”,也聽懂了姬壓為什麼要說“以血脈為紐帶”。
然後。
姬稚狠狠捂住自己的嘴“你給我閉嘴,我對你的話隻覺得在一陣陣犯惡心。”
姬壓苦笑“……姬稚,你從小就不是一個討人喜歡的孩子。離群,孤僻。當執法者的時候,我一直想多照顧你,可總是吃你閉門羹,吃多了,我也會失望,也會越來越……不喜歡你。”
“那正巧,我覺得你惡心,你也不喜歡我,咱們本來就該大道朝天各走一邊。”姬稚說,同時搖起尾巴,暗示左吳趕緊悄悄上前。
隻要左吳碰到自己,將吸收傳遞到自己身上後,就能無所顧忌的用手裡的刀子將姬壓的腦袋削下來了,姬稚這麼想。
姬壓好像沒看見姬稚的小動作,隻是低聲“是啊,可還有更大的責任扛在你我肩上——你我都是駰族。”
姬稚冷笑“這很重要?”
“重要,當然重要!退一萬步,作為一個生物,把祖先傳到我們這裡,傳遞了億萬年的遺傳信息,從我們種族的母星的第一個生命開始的進化曆程給進行下去,難道不是我們最關鍵的使命?”
姬壓咬牙,質問
“我們駰族在歲月的曆程中,在繁衍生息時,丟掉了母星,丟掉了我們自己的語言。但這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我們作為一個種族,我們依舊擁有彼此!”
“現在,整個銀河就隻剩下我們倆了!可就是這樣的我倆,我們代表的駰族,也比其他無數種族要幸運的多!因為幸存下來的是你我,性彆不同的你與我。這樣,我們駰族才有了再度繁盛的可能,何其幸運!”
“我們駰族的曆史中一定是有過信仰,有過我們信奉的神靈的!雖然這些神靈的名字消失在了歲月中,但他們還是在隱隱護佑我們,賜予了我們一族這樣的契機!由此,難道你我不該抓住這天賜的機會嗎?”
姬稚終於忍不住反胃了,表現就是她馬身上的肺鼻在痙攣,這是行將嘔吐的征兆。人馬的胃可不在他們的人身裡,而是位於碩大的馬身當中。
左吳也快聽不下去了,若不是鏡弗的火光仍在,他真想直接扒了姬壓的皮。可是不行,左吳還是隻能小心接近,尋找契機,同時用言語分散姬壓的注意力
“姬稚的鐵裙是你在舊帝聯的都市行星時給我們的,我還以為你早就認同姬稚和我走的行為了呢。”
姬壓搖頭“彼時的駰族尚且繁盛,傳遞香火的責任還有這麼多兄弟姐妹一起扛下,我當然願意看著小稚追求她自己認同的幸福。現在不一樣了,一切都不一樣了……”
左吳點頭“確實不一樣,你也變了不少。以前我可沒發現你是個血脈的狂熱分子。”
姬壓看了眼自己的手“我為什麼能成為受我兄弟姐妹敬重的隊長,又為什麼能有一個快樂富足的童年?這一切不都是血脈賜予的,我一直明白,血脈對我隻有恩。”
“……再說了,如今這世道,燎原大汗追求創造神靈的天災飛升這麼縹緲;鏡弗的教宗所宣稱的勘破生死,為全銀河生靈尋找的最普世的永生之路又這麼瘋狂。”
“我是個俗人,這兩家我一個都不敢信。相較而言,難道老祖宗留給我的血脈,還能害我不成?”
聽著。
左吳的眉毛忽然跳了一跳“等等,你說什麼?鏡弗的教宗宣稱他勘破了生死,還給全銀河生靈找了一個最普世的永生之路?”
“對,壟斷生死的解釋權不就是宗教成立的前提……哦,哈哈,哈哈哈哈哈!”姬壓忽然反應了過來“怎麼?新帝聯偉大又威嚴的皇帝,我堂妹的心上人,卻連鏡弗究竟想做什麼都不知道?”
左吳點頭“那我可得不恥下問了,方便和我說說嗎?”
姬壓沒回答,隻是還在自言自語“那看來,你也不知道燎原的無限神機藏在哪裡,他們想進行天災飛升所創造的神靈又從哪裡出世了?”
左吳搖頭。
姬壓卻看向恒星的方向“彆急,彆急,一步一步來……哦,哈哈,看來這片銀河快沒有我這等小人物的舞台了。陛下,我可能要見識一場前所未有的三方會麵呢。”
與此同時。
艾山山的聲音傳到左吳耳朵中“抱歉打斷你們,那引力火焰的源頭要從航道裡過來了,左吳你要做好準備……”
左吳下意識問“鏡弗的教宗親自來?”
“我哪知道,我又沒見過他!”艾山山低吼,不留好氣。
左吳隻能自己去看。
他真隱隱約約從漸漸敞開的航道中,看見了一個模模湖湖的星艦輪廓,像個披上了聖潔袈裟的海星,是某位神靈於此世的代言人般。
不,那不是星艦,而是被凝結成了實體的引力,鏡弗的星艦所采用的材料竟然是引力本身!
而超空間航道所依附的恒星後麵。
垂垂老矣的以太龍露出了她的崢嶸,以太龍灑下的影子,暗影甚至要遮蔽恒星,她張開了其大口,她好像含著一顆鐫刻了黑洞的金屬球。
金屬球甚至在朝左吳打招呼。
“你好,新帝聯的陛下,這該是我們頭一次麵對麵。”金屬球說。
那是燎原大汗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