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色青白躺在床上的溫南婷見到林知皇與溫南方進來,一下就坐了起來。
“真來了.....我還以為,信送不到您手中。”
溫南婷死死地看著林知皇,似乎在確認眼前人是否是自己的幻覺,閉眼再睜眼,見林知皇與溫南方仍舊站在她麵前,眼神中有興奮、有激動、又有幾分釋然。
林知皇一見溫南婷的麵色,就知確實大限將至,此時見到她能一下就坐起來,也有幾分回光返照之像。
“你通過珍娘之手送信於朕,而非是送信給聰深讓他難做,就衝這,朕願意給你個麵子。”
溫南婷看向跟隨林知皇一同前來的溫南方:“二弟確實好福氣,能跟得您這麼個事事為他著想的主公。”
溫南方回視溫南婷,卻沒有說話。
當初他親審溫南婷,溫南婷吐口了溫氏最後一支潛伏的精銳,讓林知皇收服了這批人,也算是立功,所以在戰事結束後,被免去一死,發往官田服役三十年。
溫南婷被發往服役的官田,正是林珍娘掌下用於研究農作物種子的官田,這也是溫南婷能通過林珍娘將信送到林知皇手中的原因。
時至今日,溫南婷已經在官田服役十年。
林知皇治下清明仁政,便是犯罪服役者,人權也是有保障的,隻要認真服役,吃飽穿暖也不愁,溫南婷如今會頭發已有花白,身體也瞧著這麼糟糕,是這些年來鬱結於心,自己沒有放過自己之故。
林知皇道:“非是聰深好福氣,是有他輔佐,乃朕的福氣。”
溫南婷一愣,笑了:“您能成為開國之君,果然非是運氣。”
溫南方終於開口說了進來見到溫南婷後的第一句話:“自然不是運氣。運氣能得一時順,卻難得一世順。”
溫南婷聞言麵露恍惚之色:“是啊.....運氣能得一時順,哪能得一世順呢?”
她出身在一品世家溫氏,更為此族嫡長女,從小金尊玉貴,使奴喚婢,但凡出行都有人在前開路,先後嫁的兩任丈夫,也都是人中龍鳳,怎麼不算運氣?
然而,運氣終究是運氣,守不住,一切都是枉然。
想當年在盛京時,麵前這位陛下,都不配和她說上一句話呢........
如今,她死前想見這位一麵,都是費儘心機求來的。
明明她也聰慧,為何這輩子......卻活的如此失敗?
林知皇在榻前坐下,單刀直入:“為何想見朕?”
溫南婷從思緒中回神,道:“想求您一事。”
溫南方麵無表情地問:“用什麼求?”
“溫氏藏寶。”
溫南方無情道:“那藏寶我多年前已經找到,充公入了國庫。”
溫南婷無言,看向溫南方的眼神說不出的幽怨。
“聰深,你到底出身溫氏,便是我爹對你不仁,祖父卻是待你如眼珠子一般,你.....更是由整個溫氏傾注心血養大的。沒有溫氏,豈會有如今的你?”
溫南方一絲情緒波動都無:“該還溫氏的生恩,我已經還了。”
溫南婷眼中浮出水光:“我也非是想重振溫氏,隻是想留溫氏一點血脈在世上罷了,隻這點,你也要從中阻撓?”
六年前,溫南婷在服役的莊子上又成了家,生了一個兒子,隨溫姓,此時溫南方與林知皇都聽出來了,溫南婷此次死前求見,是為了這三歲的幼子。
溫南方問:“所以你當年會再成家,非是已經放下過去,隻是想為溫氏延續血脈罷了?”
溫南婷抬眸,眼底泛出血絲:“是啊,你恨溫氏恨到連家都不成,一絲血脈都不想為溫氏留下,靈兒亦是學你,我若不生,難道讓溫氏血脈真正斷絕?”
林知皇在這時開口道:“你是否一直想不明白,為何明明出身比朕好,心智計謀也不差,為何最後卻會落得這般結局?”
溫南婷布滿血絲的眸子看向林知皇,啞聲道:“怎麼,陛下這是要嘲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