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嗣源的心豁然開朗了,就像客棧外的天,此刻正高月中懸。
隻見他的臉上淺淺地一抹純然淡笑,道“隻是去告個彆,又不會怎樣。”
“可誰知道這是不是最後的告彆呢?我姐姐若是心中有你,你此次離去,若不返回,那她豈不是很傷心?”
“不會的,在她的心裡,她永遠都愛著那個劉老將軍,其實自從在那劉老將軍墳前遇到她,我就知道她和老將軍的愛是無比純真的,相信世間沒有哪個男人的愛能及那老將軍的萬分之一,這次我去見她,隻怕是今生的最後一麵,她也不會傷心流淚的,是吧?”
“但願如此吧!”
泥香已經不能再聽下去了,因為這種撕心裂肺的疼痛如毒藥一樣正侵蝕她的心臟。
她有意無意的看了一眼旁邊的少年,輕輕一句,說道“莫大哥,我們一起去五花門吧?”
“好吧!”
時間抵達永夜,冷夜到來,客棧內已經毫無煙火,連地上的屍體都凍地硬邦邦。
莫雲白的確是受了儒家學派的熏陶,他心存善意和仁義,見泥香要走,不忍說道“讓我走可以,但是你們要幫我一個忙,幫我把這些人都埋了,讓他們入土為安。”
江湖路上,十步殺一人,千裡不留行。
但是,莫雲白卻與眾不同。
——這或許才是泥香該認識的莫雲白吧?
不過,泥香居然答應了莫雲白的要求,就在兩人扛著屍體往客棧外走的時候,其餘三個人也來幫忙了。
隻等到李嗣源腳步移動到門口,差點撞在了女殺手的懷裡,才發現女殺手正看著他。
——那雙匕首也似的雙眉下有雙緋紅如血的眼睛正死死盯住李嗣源。
“想走,我家軒主答應你了麼?”
女殺手擋住了李嗣源的去路。
小安忙將抗在肩上的屍體扔到一邊,閃身走來,雷聲一喝,說道“你個臭娘門兒,你想做什麼?”
隻是,令小安想不到的卻是在他不經意間,他的喉結被一雙冰冷的手呃住。
那女殺手根本無視他,還是看著李嗣源,冷聲說道“我家軒主,今天說要殺你,就一定要今天殺你,你受死吧。”
“你敢,你若殺他,我便將你們月影軒滿門雞犬不留。”
泥香已經扛著一個屍體站在女殺手的身前。
與此同時,她身前的手臂上有一道紫光閃爍起來,正如山溝裡的溪流緩緩地流進李嗣源的咽喉裡。
“又是你,欺我術法沒你高深,處處和我作對,你到底是誰?”
女殺手把死死盯住李嗣源的雙眼淩厲地看向泥香。
然而,泥香的發髻微微泛起紫色光芒。
“你我都身懷召喚術術法,你不知道我是誰,我也不知道你是誰,這已經夠清楚明白了,你還囉嗦什麼,他是我的朋友,你傷他一絲一發,我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狂妄!”
女殺手的手,用力忽然增大了不少。
不過,泥香手上的紫色光也忽然間大盛,直到一旁的夜寒冬讓女殺手住手,雙方才將手收回。
“軒主,今日不殺李嗣源,日後必定殺不了他了。”
“李嗣源說的很對,要殺他的人不該是我們月影軒的人,他的生死應該由朝廷做主,回去後,你將那錢送回去,月影軒破例一次,這個生意,我們不做也罷。”
算起來,夜寒冬接手月影軒軒主之位已有八個年頭,今日生意飛掉,這還是第一次。
縱然說他不做這個生意,那還不如說他做不了。
夜寒冬看向泥香,臉上勉強帶笑,拱手打笑道“今日夜深,既然泥香姑娘硬要插手我們月影軒的事情,姑娘又是千古第一名劍門的弟子,那麼就暫且按姑娘之意吩咐,今後月影軒不再對李嗣源李公子展開刺殺便是了。”
“多謝公子。”
看著夜寒冬和那殺氣騰騰的女子走出了客棧,一旁站著的小安便氣憤道“姑娘為何要對他這般客氣,這月影軒在這西川之地為惡已久,斷不可輕視。”
或許是小安多心了,他應該知道江湖中每個人所做的善與惡都在江湖門中有本在記。
隻是此刻,夜深風冷,又見惡人走了,莫雲白才又將剛才沒有掩埋的屍體背出去,一一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