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敢回答蘇酥的話。因為他知道那是對靈魂的一種鞭笞,蘇酥看出了他眼中的顧慮,轉而又說“浩明,你不要有任何心理負擔,人生就是這樣,珍惜當下所擁有的,彆等到失去的時候才追悔莫及,不論你做出何種選擇,我和孩子都理解你。”
蘇酥說著將右手輕輕地撫摸在肚子上,秦浩明抹了把眼淚,轉頭看向蘇酥,有些難以置信。
蘇酥此言一出,倒是令他有些丈二和尚,完全讀不懂蘇酥所想表達的意思,他有一個大膽的想法,那就是蘇酥支持他與父親並肩作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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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再過不久,蘇酥就要臨盆了,他作為一個丈夫和父親,又怎麼忍心看著自己的妻子一個人完成分娩。又怎麼忍心自己剛出生的孩子,沒能看自己一眼。那這對孩子就是莫大的虧欠,他良心不安啊!秦浩明用牙齒咬住了上唇,並且伸出右手緊緊拉住了蘇酥的左手,速度陡然提升。
蘇酥倒是省力了不少,蘇酥知道他在逃避,他在回避這個難以抉擇的問題,蘇酥沒有逼迫他。
“浩明,我知道你一定會成為一個很好很好的父親。你也很想成為一個合格的孩子,成為父親眼裡的驕傲,作為你的妻子,我支持你的決定,不論你做出什麼樣的抉擇,都是對的。在生死存亡之際,能與父親站在一起,那你就已經是了不起的人物,你就是我們孩兒心中的榜樣!我知道這些天你一直很糾結,我也不想逼你,更不想看你一生活在愧疚後悔之中,我想過如果我是你,我肯定也會義無反顧的站在我父親的身旁,與家族的命運共存亡。
“哪怕,哪怕你會怪我,你會恨我,我都無怨無悔。人生在世,我們所做的很多事情。都毫無意義和價值,而且每一個生命都是獨立的個體,它不應該為了誰為了某個團體而綻放,他應該為了自己而綻放。”
蘇酥在這裡停頓了,好似在思索著什麼。好似回想起來很多很多的往事。
“其實我一瞬間倒也理解溫如玉了,在雲裳死掉的那一刻,溫如玉也已經死了,他其後的活著,不過是人生當中的一種煎熬,是種種枷鎖,捆綁著他,禁錮著他,讓他動彈不得。我不想看到你這樣,看到你的餘生活在內疚之中,所以,不要讓我和孩子成為你的牽絆,做出你認為對的事情,我很支持你!因為我不想看到你餘生活得生不如死,最起碼你曾經努力過,你曾經付出過,你就不會後悔,我和孩子永遠支持你。”
秦浩明被感動到了,是觸動內心的那種感動,他甚至很想大哭一場,但作為男子漢,他卻不能。他隻是將右手握得更緊了,握的蘇酥都覺得左手有些疼,她知道秦昊明正在做出決斷,秦浩明咽下一口唾沫,略帶哽咽的說道“娘子,能娶到你是我的福分,我們抓緊趕路吧,時間不多了,先前往呼蘭王國,把孩子生下來。”
蘇酥從秦浩明的反應當中讀懂了他,所以沒有再繼續深究。
跟著秦浩明皓月千裡的趕路。15日後,二人終於抵達呼蘭王國。在曾經的愛慕恩森林。雲裳的墓地旁落了腳。
搭建了臨時的住所,二人準備在這裡將孩子先生下來。
隻是秦浩明經常站在那高聳入雲的雲杉木頂端,向著無人區極目遠眺,他看的是傳說之地的方向,看的是秦家。
秦浩明的內心飽受煎熬,時常坐在樹頂一個人默默流淚。他也不敢將內心所想告訴給蘇酥,他不忍心蘇酥為他擔憂,秦浩明開始整日的製作機械分散注意力,雕刻玩偶。
有時他一乾就是一整天,完全不知疲倦,做了機械的嬰兒車,做了很多機械的玩具。甚至還做了很多輔助照看嬰兒的工具。
蘇酥臨盆的日子越來越近了。秦浩明在城裡雇了兩個接生婆,開始照看蘇酥的一切。
12月25日,這一大早蘇酥就覺得腹痛難忍。接生婆早有預感,從淩晨4點一直在等孩子的出生。
這孩子真折磨人,兩個接生婆一前一後鼓勵,使勁,輔助,這孩子死活都不願意出來,極致的疼痛讓蘇酥幾近昏厥,她都不覺得這孩子是天賜的禮物,甚至感覺這孩子是上天派來索命的。
終於在9:25的時候,一陣啼哭聲傳到秦浩明耳中,等了一早上的秦昊明終於長舒一口氣迫不及待的跑到屋內,看到蘇酥虛弱不堪的模樣,即便接生婆抱著孩子衝上前來,而秦浩明隻瞥了一眼孩子,便直接直撲到蘇酥床前,握著蘇酥的手親切的說道
“娘子,好些沒有?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蘇酥迷離的雙眼瞟了秦浩明一眼,慢慢的的搖了搖頭。虛弱的回應道“沒事兒,沒事。”
那接生婆無奈緩緩將孩子抱了過來,放到蘇酥的床頭。柔聲說道“恭喜夫人是為小公子。”
蘇酥彆過頭,看向繈褓中的孩子,孩子很乖,此時好像在安睡,麵頰上還掛著一抹甜甜的微笑。
忽然屋外倒水的一位接生婆大喊道“天降異象了,天降異象。那高空之中來了一隻金龍。”
屋內的幾人都被接生婆的聲音所吸引,秦浩明急忙衝出門外,看到那位接生婆一隻手指著高空,一臉驚恐,秦浩明順著那接生婆所指看了上去,果不其然,天上隱隱約約有一隻巨大的金龍仿佛在盤旋。
張著自己的血盆大口在雲間環繞,天降神龍。這個異象曾經出現過,據說夏朝的開元皇帝出生的時候就是天空就有一隻巨大的金龍,在雲層中一閃一閃,盤旋不停。
因此有人將開元皇帝稱之為真龍天子,秦浩明激動的向屋內走來,俯身在蘇酥耳邊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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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你啊,生了一位真龍天子”
秦浩明將目光落在孩子麵上,發現孩子頭頂兩側隱隱約約有兩個小小的凸起,好像是傳說中的雙龍角,之前見過單側龍角,是在張牧之的麵上,沒想到自己的孩子竟然有兩個龍角,果然這孩子一出生就與眾不同。
蘇酥也看向孩子,內心思緒萬千,說他的孩子是真龍天子那是不是說伊恩複國有了希望?
原本雙眼緊閉的嬰兒緩緩轉過頭睜開了那雙明亮的眼睛,與蘇酥四目相接仿佛朝陽灑滿人間,給了萬物無窮無儘的生機。蘇情不自禁的抬起左手顫顫悠悠的捏住了嬰兒的胳膊,她有一些心裡話想對孩子說,但是又不好意思當著秦浩明的麵對孩子說。
最後隻是落下了幾滴晶瑩的淚珠,秦浩明見母子二人平安,便長舒一口氣,長久以來壓抑的情緒終於得到了釋放,即將過新年了,他想回秦家看看,他想告訴他的父親他這個紈絝子弟也有了自己的孩子。
那天夜裡秦浩明久久不能安睡,不知是激動還是興奮,還是擔憂,蘇酥懷抱著孩子卻睡得很安穩,孩子特彆的乖,好似什麼都懂,從不哭鬨,一整天都沒有。
夜深人靜秦浩明緩緩睜開了雙眼,看了一眼蘇酥懷中的嬰兒,好似有千言萬語想對孩子訴說,但是他忍住了,隻是小心翼翼的俯下身子,在孩子額頭留下一個淺淺的吻,他走出門外,一飛衝天來到高聳入雲的雲杉木頂,望向萬裡之遙的傳說之地,那高聳入雲的墨染山依然屹立。
秦浩明下定決心了,拿出紙筆開始洋洋灑灑地抒寫,他寫了很多很多,寫了很久很久,都是他要留給蘇酥和孩子的話,必須要走了,他要去儘一個子女應儘的義務,他要與秦家共存亡。
秦浩明將書信和一隻空間手環放到蘇酥床頭便直接一飛衝天,向無人區進發了。
他的目的很明確,那便是他秦家的傳說之地,世人心中高不可攀的聖地,在秦昊明飛走沒多久,蘇酥便緩緩睜開了雙眼,麵上露出一絲狡猾的微笑,她做到了,既然要報仇,那就要徹底。
她對秦浩明沒有過多的情感,有的隻是無窮無儘的仇恨,儘管秦浩明他也是無辜的受害者,蘇酥也不打算久留了,準備向那座小鎮進發了,她要去完成自己的使命,她要去圓了母親的願望,她要給懷中這個小家夥贏得一個安定的未來,現在她什麼都有了,天工開物,符籙書甚至秦浩明還將溫如玉的畢生心血機關要術留給了她。
有了這些,她就有了最先進的武器裝備,而且大仇得以德報她很開心,隻是感覺上很開心,心裡無論如何也笑不出來,蘇酥猶豫了很久,還是決定拿起信件看一看秦浩明所寫的東西,算是對他最後的尊重吧。
“娘子時光匆匆如白駒過隙,眨眼間你我已經相識17年之久,我也沒想過或者也不敢想有朝一日會娶你為妻,你很優秀,像是王冠上那閃耀著的明珠,蓋過了同輩中幾乎所有人的光芒,我的一生沒有什麼高光時刻,甚至彆人對我的印象也隻是懶惰,固執,不思進取。所以我自覺配不上你,我有的時候甚至很怕你,你很強勢說一不二。明明是商量,卻聽起來像是命令,但有的時候也會像個小姑娘一樣,多愁善感。在你身邊,我是沒有光彩的,我的一切都是秦家賦予的,我和溫如玉相比,他是閃耀的,而我是被迫閃耀的,謝謝你支持我,做了我該做的決定,你讓我覺得你更偉大了。鬼知道我寫這封信的時候,心裡有多麼難過,我要放棄這麼好的娘子,我真的是心有不甘啊,還請你原諒我,原諒我的自私,原諒我的不辭而彆,如果這次風波能安然度過,我再來找你們,如果我不能回來,就煩你將我們的孩子帶大,將秦家的天工開物發揚光大,也希望你和秦思源一生順遂,平安喜樂。
秦浩明絕筆”
蘇酥放下手中的信,轉頭看向嗷嗷待哺的孩子,麵上勾出一抹微笑。
“思源聽到了嗎?沒想到你爹還挺有才華,寫個信還挺感人的!誇到娘心坎裡了!”
蘇酥深吸一口氣,長歎一聲,將孩子緩緩抱起縱身一躍,準備離開此地,但還未飛遠便聽到一陣鳥兒振翅高飛的聲音,頻率極快。
蘇酥聽著身後機械高頻振動,旋即尋聲而望,在極遠的地方看到一隻青色的鳥兒。正以迅雷之勢向他母子二人飛奔過來,眨眼之間,那青鳥已經飛至身前,蘇酥捏住青鳥,從青鳥的腹中取出信件,信箋的來人便是秦月,不過取出的不是一封信,而是兩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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